不语。

景裕头顶的冕旒因刚才的大?动作而剧烈晃动,噼里啪啦地打在秦屹知的脸上、帽沿上。

景裕的声音从他头顶响起?,音色沉沉,压着极深的恨意?,道:“他骗朕……你也?骗朕,你们都好的很。”

秦屹知身体?微微一颤,他知道景裕指责他的是什么事,他立马认错:“奴婢知错,奴婢只是想念舍弟。”

“知错就?不是骗了朕吗?”景裕用力?扯了一下秦屹知,愤恨道:“若不是你让人?把蔺韶光带走,蔺南星怎么会提前?察觉出异样?”

景裕如今身量见长,个头高过了秦屹知不说,体?魄也?在骑射中?被锻炼得很是强健,因此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庶务缠身、疏于?运动的秦公公给扯得踉踉跄跄,几欲摔倒。

关于?秦屹知接走蔺韶光的事,景裕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同秦屹知做了清算。

秦屹知当时虽咬住了他不知蔺韶光的去向,没有暴露弟弟的踪迹,却也?将景裕激怒了十成十。

那?日?受的处罚,他至今都不堪回首。

但景裕对喜欢的奴婢向来算得上宽容,不论是对蔺南星,还是对他。

秦屹知放低姿态,恳切道:“奴婢知错,奴婢真的知错,陛下,奴婢只剩蔺韶光这么一个弟弟……”

“秦屹知!朕当年留你一条性命,你已是朕的奴婢,朕的私产,朕愿意?给你一口饭吃,就?是恩惠。”景裕居高临下看着曾经的帝师,伸出另一只手掰着秦屹知的下巴,迫使秦屹知看向他的主子。

景裕一字一句,陈述道:“这是你曾经教我的,先生,你如今只是我一个人?的奴婢。”

秦屹知被迫直视天颜,这个昔日?学生看向自己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冷,又好像燃了团火在里面。

景裕的情绪总是这样,快乐和痛苦交融成一团,宠爱和掠夺也?可以在瞬间进行切换,这个人?甚至可以在依赖一个人?的时候,也?毫不犹豫地把那?个人?摧毁。

关于?奴婢与?私产的话题,秦屹知和景裕已谈过许多次,不论是还是帝师时的言传身教,亦或是成为阉宦后的争论、惩处。

如今的秦屹知已失去了对这个话题反抗的欲望,不论是争取自己的人?权,亦或是脱离景裕手掌的桎梏。

反抗对一个奴婢来说毫无意?义。

他们这些人?,最终都是要向主子屈服的。

秦屹知的眼神很是温顺软弱,但他心里也?燃着一把冰冷的火。

终有一日?,他会不再受这人?的侮辱。

或是去父留子、扶持新帝,或是掌控更多权势之后,从宗室中?另寻他主……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秦屹知动不了景裕,不过是因为景裕坐在那?个至高之位上。

而他还背负着父兄的遗志,得挑起?振兴秦氏的担子。

他得向前?走,向高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