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时身份的显贵,也?并不是非得赐蟒赐斗牛、飞鱼才能体?现,秦屹知手里的虬角水纹云展已用了足有两年,碧绿的短柄因时常盘玩得缘故,莹亮得和其上镶嵌的祖母绿都快成了一色。
物华天宝,稀世奇珍。
景裕日?日?看着秦屹知带着那?越了规制地云展进进出出,却从未觉得被冒犯,又何尝不是简在帝心,无上荣宠的表现。
秦屹知紧随着景裕入了御书房,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众宫人?,全是伴驾而行,打扇、捧冰,做些零碎活的四五品内臣。
他们脑袋低垂,手里拿着各自的分内之物,三?山帽下的额头汗水涔涔,脚下碎步迈得迅捷安静。
景裕几步走到御案前?,对着一地或行或跪、战战兢兢的奴婢,懒得施舍半点眼神,烦躁地道:“全都出去。”
宫人?们心中?一喜,乐得不被发落,立马“喏”了一声,弓起?身子,小步退出大?殿。
秦屹知扣着手中?的浮尘,轻轻掩上门扉,他虽也?很想跟着其他奴婢一同离开御书房,但他明白,景裕的“全都”里面不包括他。
他关上殿门后就?折返走向景裕,小步走到景裕的身后,刚打算劝慰两句,气势汹汹的那?人?便先开了口,语气近乎咬牙切齿,道:“……还是骗朕。”
秦屹知早在一个月前?,就?得知了景裕有清算蔺南星的打算。
不过景裕知道他因为蔺韶光的缘故,和蔺南星有些攀扯,所以也?盯得他很紧,半点不给他通风报信的机会。
但好在他还是托人?接走了蔺韶光,也?算是小小地给蔺南星提了醒。
他这盟友,已做到仁至义尽。
方才景裕在城楼上面见蔺南星和其他将领时并未当场发作,而是做足了迎接功臣的面子功夫,威仪而不失亲和得把场面话说得敞敞亮,让北军将领们无不心中?激昂,山呼万岁。
但下了城楼之后,景裕立马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并且一直气到现在。
秦屹知只好顺毛捋他,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垂首劝道:“陛下息怒,城楼日?照毒辣,陛下穿着这身祭服想必身上很是闷热,是否需要先换上燕服,再喝碗凉茶消暑去热?”
他快速瞥了眼景裕的神色,只见天子眼眶微红,除了愤怒……兴许还有些憋屈。
这倒不算景裕心情最坏的状态,脾气还在发,就?代表还需要人?哄。真正气极了的时候,景裕反倒容易阴阳怪气,或是沉默不语。
秦屹知只好审时度势,试探着伸出手着去扶景裕,温声道:“陛下辛劳,奴婢伺候陛下更衣,之后再冲些冰镇的樱桃渴水给陛下喝,可好?”
秦屹知心里烦不胜烦,面上却不能对景裕的喜怒装聋作哑。
现在御书房里就?他和景裕两人?,他这做奴婢的若是连关心都不关心一下“主子”,难保要被景裕迁怒。
那?真正惹了天子不悦的蔺南星虽得了面圣的召请,与?他们前?后脚回的宫,已在赶来御书房的路上了,但蔺南星许久没有回内廷,进宫时得经过一道道检查,一时半会还到不了御书房来。
因此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在真正的苦主到来之前?,秦屹知都得哄上一哄这位爷。
秦屹知的手隔着龙袍的衣袖贴住少?年人?坚实有力?的胳膊,景裕在他的触碰之下肢体?微微地一颤,随后肌肉绷得极紧,一下就?反手扣住了秦屹知的手腕。
用力?之大?,让秦屹知腕骨生疼,他不知景裕在发什么疯,但左右景裕时常发疯,今日?见过蔺南星以后,景裕憋着一肚子的滔天怒火,发疯更是正常。
秦屹知早就?习惯了景裕的阴晴不定,他放松身体?应对疼痛时反抗的本能,低垂着脑袋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