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南星心知?肚明,巴图尔必然要借着那场暴雪做些什么?。

等到风雪开始肆虐后,视野的距离会变得比现?在更近,几乎只可见到几人开外。

这样极端的环境下,就?连发号施令、分辨敌我都会成为主帅调兵遣将时的难题,更别说是防备偷袭、发现?敌军的埋伏……

这种考验主将与?军队默契的情景,正适合一改当下焦灼的战局。

而?一味防守,便会陷入被动。

蔺南星即便只需守住龙城便可立于不败之地,却也?绝不会因此自觉高枕无忧,无所作为。

他也?期待着这场能?左右战局的变化?,许久时日了。

午时未至,狂风已开始呼啸,雪花大到可比手掌,砸在身上时像刀锋一样锐利寒凉。

视野越发浑浊,远方?的北鞑军彻底被风雪吞没,紧接着大雪裹挟住稀疏的胡杨树,粗壮的枝丫被风刮断,卷上高空,不知?所踪。

最后就?连龙城外的武刚车都变得模糊不清,像是一块块巨石,又或是一些胡杨树、一排木栅栏。

暴风雪彻底到来。

正是出战的时机!

蔺南星于龙城皇宫前的高台上,远眺南方?,对逢雪道:“换防,将武刚车全部挪到侧翼。”

逢雪道:“是!”

“叶回,去东部清点人数,最后检查一遍马匹、兵刃和弓箭,咱家随后就?到。”

“是,蔺公!”叶回振奋领命,立即走下高台,转瞬消失在了茫茫暴雪之中。

蔺南星最后看向身侧的耿统,关于这场暴雪中的偷袭要如?何打,如?何防,早在今天上午他已安排妥当。

他这年少好战的小侄儿此时精神饱满,眼神坚毅,显然对他的安排很是接纳,并无意见。

蔺南星的嘴里呼出热气,语调比之前柔软了一些,更多的是嘱托与?期许。

“耿统,龙城就?交给你了,巴图尔多半会带军从东边或是西边突袭,你守住西侧,尤其看住俘虏和祭天金人,我若行军中途遭遇了敌军,会派人回来通传。”

耿统道:“是!末将知道,龙城就?交给末将!”

耿统其实是更想出去突袭鞑子?的,守在一处对他而?言其实是有些磨人的事情。

若是白?巡让他退守一隅,他说什么也得不情不愿地吵上几句。

不过蔺南星这么?安排,他就?没那些怨言了。

他很信服小叔叔出战会打得比他好。

而?且小叔叔之前排兵布阵时说的也?对,他如?今年少气盛,打仗虽然勇猛,兵法也?用得精妙,却因年龄和阅历的问题,经不起敌人的激将。

北鞑的大单于已年过四?十,用兵素来胆大心细,十分狡猾,这样气候恶劣、难以行军的日子?里,若是耿统率军出击,难保不会中了敌军的计谋。

因此耿统便也?想开了。

反正就?算留在后方?,鞑子?那头也?会自己打过来,他一样有仗能?打,有鞑子?可杀。

还是很痛快!

蔺南星见耿统眼里一丝阴霾也?没,只有熊熊燃烧的战意,道:“好!我们的后方?就?交给你,务必守得滴水不漏。”

耿统爽朗地应了一声,蔺南星便提起辞醉走下高台。

列阵整齐的虞军已在龙城东方?有条不紊地集合,除了千户百户的低声训话外,整支队伍便宛如?融进了这场漫天飞雪中一般悄然无声。

蔺南星从队尾一路走到最前,乌追已在前方?披甲伫候,雪白?的四?蹄深深没进雪里。

蔺南星拈起胸前的铁枚,含进嘴里,浸在冷风中许久的铁器比冰块更冷,冻得人牙齿都快结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