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宝司少卿的那?位秦大人是秦世贞的远亲, 那?人曾经仰赖秦世贞的照拂,才能成为从五品的官员,也是如今京中的秦家旁支里?官位最高?的一人。
那?人的大女儿是府上唯一的嫡女,性?格温良,兰心蕙质,而二女儿、三女儿则都是庶女。
尚宝司少卿本就只是个?不轻不重的官位,那?人的庶女即便在景裕跟前得了宠也成不了贵人,更别说母仪天下了。
那?两人哪怕他招进宫里?来也毫无意义,只是白白浪费资源,还易徒增变数。
秦屹知面色淡淡,不喜不怒地道:“罢了,不必再联络他们。劳你再寻个?人去?湘州跑一趟,看下湘州知州秦皑家的嫡女样貌品性?如何,若是那?姑娘各方面的条件都好,便探探秦皑的口风。他如果愿意让嫡女入宫伺候天子,咱家会竭尽全力?护着贵人在宫中平安顺遂。”
他交代完了,摸了下袖口,从里?面掏出他这个?月刚涨的三两月例,放进多骞手里?。
这点小?钱他从前不曾放在眼里?,如今也不会为兜里?空空感到局促。
没了钱,还能和景裕哭穷卖惨,算不得是纯粹的坏事。
他伺候了景裕快一年,也摸索了整整一年该如何同景裕泰然相处。
他刚成为阉宦时?,还不太习惯,时?常会放不下架子,显得过于矜贵高?冷,景裕也因此?常常被他惹得气急败坏,折腾来折腾去?地磋磨他性?子。
后来秦屹知反省自身?,向周围的宫人们多看多学,很是殷勤谄媚过一段时?间,但那?样景裕就更加不喜了,甚至还阴阳怪气地罚了他好几顿板子。
如今秦屹知总算是摸清了,该如何不冷不热地向天子表达谄媚与忠心。
该是奴婢时?,他便是景裕的奴婢,该是师长?时?,他便是景裕的师长?。
蔺南星临行前对他所言半点不虚,为奴为婢,便是主子希望他是什么?,他就是个?什么?。
被哄住的景裕通常心情很是不错,反倒不会和人计较些鸡零狗碎的小?事。
如此?也给了秦屹知一些在内廷扎根发?芽的空间和底气,让他能安心地巩固权势,缓缓地开枝散叶,在内廷扎下纵横交错的根须。
不过此?时?此?刻的秦公公依然势单力?薄,手底唯一的情报网是蔺南星给的不说,他同除了景裕之外的任何人也没个?坐下久谈的机会。
一切还得徐徐图之。
左右他生来就在权势的漩涡之中,也从未想过要?抽身?离开。
他这辈子注定要?在内廷度过余生了。
多骞收下了秦公公给的辛苦费,道了声谢,秦屹知那?头已经手脚麻利地打点好了泡茶饮茶的用具,端着新的小?案出了偏殿。
他顶着炎炎暑风走到含凉殿外,不过几步的距离,就让他浑身?上下都浸透了濡湿的热汗。
往昔秦家还在时?,秦屹知就是隔汗的竹衫都有许多件可轮换着穿,哪怕大夏天穿着三层官袍行走于烈日之下,他依然能风度翩翩,丝毫不显狼狈。
如今这些财产全都充了公,秦屹知也褪去?了贵人的光环,成了个?卑贱的奴婢,就连门缝里?沁出的丝丝寒气,都似在无声地勾引他入内纳凉。
不论是身?上的黏腻汗水,还是时?移事改的心态,都令人体面全无。
秦屹知晃了晃视线,正?欲推门进入殿内,却刚巧远远地看到殿外的台阶上,有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影顶着骄阳烈日向含凉殿的方向龙行虎步而来。
跟在那人后面的小宦官多金一双短腿迈成了轮小?旋风,却依然被落在后头,追赶不及。
那?般英武的姿仪,还身?穿蟒袍,头戴三山帽,腰间挂着墨敕鱼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