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南星面对吴王莫名其妙的剖白, 想也不?想打断道:“吴王,谨言慎行,咱家不?想除了查办徐威之?外, 还要节外生枝。”
景致宴倒是半点也不?紧张,甚至他就是故意说这些的。
他淡淡一笑道:“蔺大伴莫要担心,你既然?已经来了此地, 开始着?手查办徐威, 那便什么事也没有。”
他远望着?笼罩在一整个大虞之?上的明月,语调悠缓, 款款道:“古来家国飘摇,多是源于内忧, 从?而招致外患。如今外邦图谋不?轨, 北边也灾情四起,本王绝不?想看到,也不?想引起境内的任何动?荡。”
“吴地三州是大虞的经济要地, 举国都在等着?用吴地挣的钱粮赈灾救济、招兵买马, 此处不?容有失。皇亲国戚,天?潢贵胄,不?仅享有无上权势,也要担负起百姓们的福祉。”
他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起起落落的污黑浪潮就像是他此前的半生。
暗潮汹涌,鱼龙变化。
但也都成了过去。
如今在这里的,只有吴王景致宴。
他轻叹一声,无喜无悲,平和如水:“本王如今身为吴王,便当在江南为圣上分忧,为吴地百姓谋福, 这是本王的职责。而本王也只期望能替大虞守好这处至关紧要的粮仓钱仓,让朝廷国库充盈,得以施展手脚,好叫百姓安居乐道,军队兵强马壮。”
他折返回身,抬眼望着?远处的天?子大伴,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心中若有天?下与百姓,谁人坐在那个位置上,有时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不?是么?”
蔺南星极轻地笑了一声。
景致宴的这番话,他相信大多都发自肺腑。
但更多的,是这位吴王在借由他的耳目,向天?子表述安常守分的忠心。
在这朝局里,每个人想要活好都不?容易。
他将这些话记在心里,若有机会,也不?介意替这失了皇位的倒霉蛋在景裕的面前美言几句。
两人之?后又东拉西扯,不?咸不?淡地说了些关于彻查徐威的计划。
亲兵们一趟趟地在两人身后来回,将盐铁搬入船舱。
突然?有一人凑上前来,禀报道:“王爷,蔺公公,徐述已挣脱捆绑,悄悄地溜下船了。”
景致宴嘴边挂起些笑意,道:“好,船下的东西都搬完了吗?”
亲兵道:“已全部搬完了。”
景致宴道:“收起艞板,扬帆起航,驶向冼城。”
亲兵应了一声,立即出?了船舱。
甲板处顿时各种各样的杂声传来:用力的呼和声,木板的磕碰声,水声,锚声,桨声不?一而足。
船舱内的声音倒是还好。
景致宴道:“徐述回扬州后定会将货船被夷人劫走?的消息告诉徐威,而徐威与倭人的信任未必牢固,他不?声不?响地就少送了一船东西,还折了两个倭人,定是要想办法弥补的,不?知他是会尽快再送一船物资送去,还是寄送密函澄清此事。”
蔺南星在随海浪微微晃动?的木地板上站得稳健如松,他看着?手里的那块衣袂,随意地道:“最好他直接寄出?密函,咱们截下了他的书信,通倭的罪证便是板上钉钉。若是他准备再给?倭人送物资,咱们就再截一船送去冼城,或是给?他制造麻烦把船拦下,时日一久,他迟早会送信去东倭。”
景致宴点点头?,道:“苗承已安排了人手,盯紧徐威一党所有人的动?静,任何信笺都不?会错漏。”
蔺南星道:“甲板上那些江湖人,晚点到了冼城我全都审上一遍,你寻个人替我写供述。”
他冷声道:“等密信到手,就是人赃并获,咱家亲手送那老匹夫进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