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的肉。

老头突然咆哮起来，他手脚并用，撞倒了老婆子，两人扭打起来，碰到了桌椅板凳。桌上的酒瓶掉了，火焰烧破灯盏，顺着酒液，燃烧着一地的桌椅板凳。

火势如爱意猛烈。

酒铺木屋使用已久，木质疏松，燃烧起来如风暴席卷，什么都挡不住。仙狐找到两人后，拉起就往外冲。但老头不依，挣开他的手，大叫道：“我的酒，我的酒！”便往那火势最盛处爬去。隔断的帘子早已烧却，老头捧起地上泼潵的酒，连同火焰一起咽了下去。

“你在干什……咳咳……”仙狐一着急，吸入一口烟，呛出眼泪。房梁断裂，隔开老头的生路，而他无知无觉，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老头看着燃烧的手指，想到自己是如何挖下她身上的肉，而这一地酒水又倾注了他多少心血。他喃喃道：“白玉烧，白玉烧……阿白，阿白……”

阿白是老婆子的名字。

老婆子也痴了。

爱恨情仇，全在那两人创造的传世名酒白玉烧之中。

满屋醇香。

火光凄美。

老头突然笑了，放声大笑：“我要谢谢你啊！有人和我一起酿出这样的酒，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如果他的腿没有断，没有在地下苦酿二十年，就不会有白玉烧。同样，如果老婆没有为他割肉，一样不会有。

老婆子也笑了起来。

爱也好，恨也好，他们倾注在白玉烧里的，一点也不输给对方。

他们从未如此心意相通。

狂妄笑声震断了承重梁，老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偷油婆从回忆中慢慢回神，她凝视着手里的伪白玉烧，久久不能言语。酒没了，人没了，爱也没有了，恨也无处凭依，一切烟消云散。

她长出一口气，像是叹息一般，“所以妖怪，还是不要和人类生活为好。”

仙狐听后，沉默一会儿问道：“所以，你是来劝我离开小将军的？”

偷油婆笑笑，“那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过我嘛，身为蟑螂，即便修炼出人身，也就比人类多活十年。现在大限几近，再过三个月，我就准备回族内尘归尘土归土啦。”

仙狐一口饮尽手里的酒，伤感道：“你要是走了，这里就只剩我了。”

偷油婆摸摸仙狐的脑袋，笑道：“幺儿，聚散终有时，等你活到一千岁，就什么都不会在意了，也不会伤心了。”

第23章 23 痴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