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声巨响,我话都还没来得及说,便被关在了门外,连上边的门牌号都好像在嘲讽我。

姓封的炮仗这几天炸了好几回,以至于我每次回宿舍对上周晏行,总是有些心虚。尤其是他对我笑的时候。

比如现在。

夏夜蝉鸣吵,蚊虫多。我被咬了几个包,受不了痒,便忍不住去挠,一不小心就挠破了,胳膊上多了几道浅浅的红痕。

胳膊上的抓痕被周晏行看了去,我见他默不作声地拉开了抽屉,从里边拿出来了一个小药箱,打开了小药箱以后,他拿了一支药膏递给我,指着我胳膊上的抓痕,微笑着说:“不要挠,涂这个药吧。”

我接过药膏,低声道谢,心想,他可真是个百宝箱。

拧开了药膏的帽盖,只挤出来了一点往胳膊上胡乱地擦了几下,我便把药膏还了回去。周晏行却摇头,说放在我这里,省的之后被咬,还要再来拿。于是我把药膏收好,又对他说谢谢。

“你好见外。”

“……也没有。”我说,“我只是不习惯和别人走得太近。”

“那封情呢?”他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盯着我,“他为什么可以和你走得那么近?”

蝉还在叫,一刻不停歇地叫。周晏行也一刻不停歇地反复问我“为什么”,像是那只聒噪的蝉。他说,为什么我不可以叫你笑笑呢?他们都这么叫你。你不许我叫,还不对我笑。

我想要避开他的目光,却发现自己已无处躲藏。他靠了过来,影子一点点地遮住了我,像是他的影子把我吞掉了。我又想起了那天夜里路灯下的影子。影子笼住我,又吞掉我的影子。他的影子像怪物一样再次把我吞下去了。

我看到他伸手,手指挨上了我的眉,很轻地抚了一下眉角,紧接着手指又往下移了几分,到了眼角,十分眷恋地对,是眷恋地揉了揉我眼角下的那颗小小的红痣。

“为什么不对我笑呢?”

他的目光忽然黯淡了下来,拇指揉搓眼角的力道也大了几分。我疑心他已经把我的眼角揉红了,只觉得那里发烫。等到他好不容易揉够了,却又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他。

周晏行的眼睛很漂亮,是少见的凤眼,眸子是很浅淡的黑,稍有一点光,就犹如星子般璀璨。可惜现在的光只能照亮一点点,于是这双漂亮的眼睛便沉沉地看着我,令我很不安。

“林笑,”他松了手指,说,“为什么呢?你都不对我笑,只对他们笑。你怕我吗?”

眼前一片水雾朦胧,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在疼痛里勉强抿出一个笑来。我想这个笑大概是比哭还难看,但他却没失去兴致,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下我的脸颊。

我眨了眨眼,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便顺着脸颊掉了下来。我问他:“你知不知道刚刚那一下很疼?”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我的后颈。过了很久,蝉都不叫了,他才说:“对不起,笑笑……”

我想起封情的话。

他是不是好人与我没有关系,但我讨厌他这样。

“周晏行,”我深吸一口气,低声说,“你刚才的样子,很像我本子里的一个涂鸦。”

他不解地看着我。

我说:“是眼睛。有很多只眼睛在盯着我,我逃不出它们的视线。你的眼睛有一瞬间和那些眼睛很像。有人强迫我去看那些眼睛,就像你强迫我对你笑一样。”

我不想笑,我已经够累了。

而和周晏行对视,又让我想起了最讨厌的回忆。

所以我害怕与他四目相对,那样太痛苦了。

但我最终没有逃过这样的痛苦,而且还是自己亲手把它们挖了出来。

周晏行还想再说些什么,我已经筋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