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笛在心内叹了口气,她握着辛静芳的手,静静地点了点头。

“姑姑,萤萤确实有事瞒着您。您有时候可能也能察觉到一点,就是辛呈和萤萤的关系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所以无论他说什么您都别当真,”柳笛低头道,“您知道,萤萤很坚强,但不代表她可以无底线地被他伤害。萤萤为了缓和和辛呈的关系,已经做出很多努力了。”

听到这样的事实,辛静芳吸了一口气,两只粗糙的手不断互相摩擦着。

“我知道他心思深,但是他又什么都不肯和我交流。从中学到现在,性格一直那么孤僻。从他爸爸出事以后……唉,他今天这么说萤萤,我往后就不要他了,就当我没生他吧。萤萤十六七岁就在外面打工,赚的钱不是给我治病就是给他交学费了。他就是个畜生也不该这么和他妹妹说话”

辛静芳哽咽一下,苍老的脸上泪水直流:“早知道就不让他来,这个不孝子。”

柳笛抱住辛静芳的肩,轻轻拍着她:“姑姑,你别自责,你又没有做错。只要你对萤萤好就够了,萤萤更在乎的人是你。”

辛静芳点了点头,擦眼泪用的纸巾已经落满了一整个垃圾篓。

辛萤退烧后一直迷迷糊糊地睡到早上八九点钟,每次发烧再醒来之后身上就像出了一层大汗一样轻快。她睁开眼睛才意识到这是在梁遇琮的房间,他的房间有着和他身上气味相同的淡淡苦香。她靠着枕头坐起来,慢慢侧头看向坐在一旁翻文件的人。

梁遇琮今天没穿西装,淡灰色的短袖家居服让他往日冰冷锐利的气质柔和不少。今天天气晴朗,海岸上跳跃的阳光从窗外移到他的肩头。他抬眼看向床上醒来的人,站起身探向她的额头,将身边的温水递给了她:“好点了吗?”

雕像的脸在冒金光。

辛萤忍不住抬眼看他。

梁遇琮从昨天晚上起好像一直在她身边,她模糊地记得她要求他承诺不把她吊起来用鞭子打,不给她喂毒药,总之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话。他一一应下来,不知道是无奈还是什么,低头看她的目光像春天起伏的湖水般柔软。辛萤怀疑是自己烧糊涂的错觉,然而此时此刻醒来,他却就坐在自己身旁。

她不会其实已经烧死了,这些都是死前的幻觉吧?

梁遇琮将温水端到她唇边,试探过她额头的温度正常以后才低头。辛萤呆呆的,凑到唇边的水也不开口喝下去。他见状唇角轻轻一动,声线依旧微冷:“刚醒来就发呆,想孩子爸了?”

……

这确实不是幻觉。

辛萤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水。

齐嘉敲门进来,在梁遇琮身后微微点头致意:“梁总。”

“昨天晚上辛呈先生沿东岸的公路离开,因为天黑路滑,他不小心被过路的汽车撞到了海里。由于事发的地点海岸礁石密布,虽然我们的人施救及时,但辛先生的喉部还是撞到了礁石的石面,造成了开放性喉部外伤。”

辛萤拿着水杯的手停住,她呼吸一抖,抬头看向齐嘉的脸。

“医生说辛先生的肺部由于进水造成了肺炎,而喉部外伤导致声带受损,需要一定时间治疗和恢复,但有很大的概率”齐嘉的声音微微一顿,“再也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发声说话了。”

75 手段

梁遇琮接过辛萤手中的杯子,似乎觉得这样的事并不稀奇。他坐回床边,仍旧翻看着手中的文件,语气轻描淡写:“确实不幸,劝他想开些。”

“是。”

辛萤怔怔地看着齐嘉走出去的身影。她虽然一直自认脑袋不太聪明,但直觉就像口香糖整蛊玩具上的电波一样强烈,将她整只手都电麻了。她几乎不用确认就能断定这件事会是谁做的,总之是意外的可能性非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