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制度瑕疵,他们父子怎么会走到那一步呢?

“其实。”穆祺忽然道:“汉室的制度也未必有什么问题。历年的皇位继承,也还算平稳。”

西汉两百年光景,除了刘先生和他的亲老子孝景皇帝以外,其余皇帝的太子基本都是平稳继位;如果考虑到孝景皇帝换人确有其不可容忍的缘由(没办法,栗姬直接跳脸骂老狗,还能忍下去真可以当神龟了),那武帝搞出来的大事就格外刺眼了怎么就你特殊呢?

“要是仔细想想,陛下也未必就一定会和卫太子翻脸的。”穆祺若有所思:“毕竟陛下与太子的父子关系,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都很正常。而其余汉帝与太子之间,其实也不是没有过龃龉。只不过他们死的时间都比较恰好罢了如果真要说大汉制度有什么毛病,那大概就是它设计冗余不足,基本只考虑到了皇帝活五六十的情况,没有考虑更多。”

权力交接正常的汉帝各有其特性,但有一点是共通的他们大都只活了四五十岁,连知天命的门槛都没迈过;他们的太子此时多半也只有二十来岁,虽然已经成年,羽翼却尚未丰满;于是既不存在主少国疑的风险,也不存在掌权日久威胁君父的暧昧冲突;父子之间的感情尚且大于利益,局势当然可以缓和。别的不说,武皇帝五十来岁时,和太子的关系也还相当不错呢。

事实上,如果武帝遵循他先祖的优秀范例,能够在五十余岁时及时的龙驭上宾,那么他这一身的功业,就真是至矣尽矣,再无挑剔;而后世所非议的一切黑点,基本也都消弭无形,简直可以称得上大汉朝的第一圣猪,历史地位无形间还要大大向前迈进一步。

所以,谁叫他大大超出了设计冗余呢?

可惜,这么实在恰当的分析却没有得到一点尊重。刘先生的脸立刻板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穆祺诚恳道:“陛下升天得实在太晚了。”

第138章 幼儿园

刘先生的脸色倏然而变, 刹那间几乎有了降妖除魔的威力,简直要叫稍有常识者看得不寒而栗;但很可惜,人一走, 茶就凉,做了两千年的死鬼后手头空空, 估计现在连卫霍也未必支使得动, 所以穆祺直接无视了他:

“忠言逆耳利于行, 我也是为了陛下考虑, 为了大汉考虑, 才认认真真说出这些难听的话。还请陛下不要不识好歹。”

什么叫“不识好歹”?刘先生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那一张脸青红皂白的变化数次,他却始终憋不出什么响亮的反击来没办法,就算在刘先生自己的内心深处, 也非常清楚的晓得,穆祺这句话其实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说难听些, 如果他真能顺天应人, 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升仙,那么江充巫蛊之祸、李广利漠北之败, 后几十年里种种胡搞乱搞的人祸, 立刻就能消弭无形, 再无踪影,仅仅消弭内耗所节省下来的国力, 就不可胜计。要是再考虑到前期父子夫妻的和乐融融, 那搞不好刘据还能在后世混一个强运的名号母亲由歌姬而至皇后, 亲舅舅和表哥是横绝一世的将星,自己则是稳如泰山一样的太子, 无祸无灾的接手了武帝遗留下的千古基业;如此相较而言,那就是李二千宠万宠的雉奴, 在生平的传奇性上也要低上一头了。

只是可惜,历史总是喜欢在要命的细节上开一点意外而恶毒的玩笑。恐怕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卫太子都梦想不到自己的结局吧?

“其实说实话,我觉得陛下还是要早为之所。”穆祺若有所思:“儒家千万个不妥,在维护皇室父子关系上还是不遗余力,颇有建树的;但如今儒家的权威已经有所动摇,如果时日久远,未必不会有其余的变故陛下又打算如何处置呢?”

儒家千黑万黑,有一条是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