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战战兢兢地立在一旁。暗自揣摩今晚老纨绔让他过来的用意。

说是弹琵琶,可老纨绔对于琴曲之事只字不提。要说是别的,却又不见他有何轻浮举止。

正呆滞间,沈成玦的肚子有些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一声。

今日馆主人罚了他与李小园不准吃饭。罚李小园是因为李小园装病,罚他,是因为他出言不逊、屡教不改。

老纨绔疏冷的神情中浮出一丝笑意,好脾气地问:“没吃饭?”

沈成玦不答话,只垂首站在远处。

接着,老纨绔朝远处挥手,长随过来,他低低吩咐几句,又转而看向沈成玦: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瞧你……”老纨绔的目光变得难以捉摸。“与我的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你先在我府上吃点东西,吃完便差人送你回去。”

神色已经又换回寒馆里玩世不恭的倨傲模样 。

“坐吧。小瑶枝。”

见他不发难,沈成玦反倒有些愧疚了。老纨绔态度的转变让他一时间无法适应。他讷讷道:

“顾侯爷,瑶枝站着便可。”

顾琅听他语气软下来,活似野猫收起了利爪。不自觉笑看他一眼道:

“待会儿膳食来了,你也站着吃?”

沈成玦哑然。

他如今是个戏子没错,但骨子里还是一股文人的酸气,便低声说:“无功不受禄,顾侯爷要听什么曲子?我能弹,也大多能唱。”他顿了顿,又有点赦然:“就是……没李小园那种红牌的嗓子。还望顾侯爷多担待。”

沈成玦本想着,像顾琅这种常出入花丛的人,至少也要叫他唱两首艳曲,而且是时兴的艳曲。

可顾琅却没点曲子,只是很随意地说:“你出班去别人府上时,都是这副脸孔?”

沈成玦闻言有些手足无措:“出班,多是李小园他们这种人艳嗓子好的大牌去,哪轮得到我呢。”他眨巴两下眼睛,继续说:“顾侯爷府上,这是头一遭。”

顾琅一下就笑了:“怪不得在水绘别苑的时候,你胆子比他们大。看来是没吃过苦头。”

沈成玦想起那一日对顾琅不敬,便有些惶惶然:“那一日,”他别过脸,避开顾琅的视线,“多有得罪。还望顾侯爷海涵。”

顾琅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边打量他边问:“你读过不少书?”

沈成玦不敢暴露身份,他垂眸回道:“去过几年学堂,平时也爱看些书。”

交谈间有下人送了膳食来,沈成玦一开始还推拒,后来实在饿的眼花,抓起勺把粥吃了。

顾琅不再与他搭话,只静默坐在桌边,似是有心事。沈成玦暗中打量他,只觉得此刻的顾琅与今夜寒馆的顾琅,行为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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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琅遵守先前的诺言,还是那顶轿子,晃晃地送沈成玦回寒馆。只是沈成玦刚下轿,就被番子围住,接着过来一个番子,拿麻袋往他头上一罩,周遭光亮瞬间消失,沈成玦便被押走了。

?20210327 00:18:19

六 陈秀

在黑暗中被挟着走了好一段路,忽而一阵甜腻的香气袭来。越往前走,香气越是浓烈。接着“砰”一下,沈成玦被人一脚踹地跪在了地上。

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头上的黑麻袋猛一下被取掉。沈成玦在一堂明亮的灯火中眯住了双眼,试图适应这堂皇逼人的光线。

待看清了上座之人,沈成玦才低声说道:“草民小瑶枝……”

“你是沈成玦?”上座人截住了他的话,突兀发问。

虽然沈成玦这名字也不是真名,但他还是惊地敛住呼吸,怔忪地往上看过去。

上座人约有二十七八,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