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言笑晏晏”与“次日告假”这八个字,开始在他心中无限的放大。仿佛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又取不出,兀自地较劲。

“顾琅,等等!不是你想的……”沈成玦追到了三元巷口,挨着主街了。

前面一人一马驻在那里,还没有走。

顾琅在马背上神游,他想回头嘲讽一句什么,可转念间又觉得没有必要。

他不该和这么一个商贾计较。

先前过来的时候,他是抄近道从另一条偏街来的,这会儿放眼看过去,三元巷外的主街上一片安乐风光。微风中飘浮着一股羊汤味儿,老百姓们吃的热乎,大大咧咧的互相拍膀子、热络的聊着天,还有一些孩童在顽皮的互相追赶。男女老少,脸上都洋溢着淳朴的笑容。

作为一个下到地方来的钦差巡按,顾琅应该为这种景象感到高兴。

然而他此刻却没有这种情致。

沈成玦气喘吁吁地:“等,等等……!”扶墙又喘了喘,才把气顺平。

顾琅不是很乐意,却还是开口:“什么事?”他把马鞭从鞍上取下来,捏在手里把玩,作出一副要走的样子。

沈成玦走过来,仰头望着他,“顾琅,”眼里满是真诚,“我来是有话要告诉你……”

顾琅不情不愿的低头过去:“说。”他看得出来,沈成玦眼里还是有些担忧与焦急的。顾琅的目光就那么投下去,脸上的阴郁略微散去一些。

沈成玦道:“我是要告诉你,依本县县律,这条街……不得纵马,”沈成玦走过到他马边上:“违者……”

顾琅闻言,面皮抽了抽,那张英气的脸上,瞬间闪过好几种不同颜色。他再也不想说话了。既而猛掉转马头,重重一鞭挥下去。良驹嘶鸣一声,带起一路扬尘,消失在三元巷的另一头。

沈成玦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看出来了,顾琅明显的不喜欢冯美玉,也很明显的生气了。

他早就告诫冯美玉出门在外不要张扬。

冯美玉非要把值钱物件都捆在身上,恨不得脸上刻字,告诉全天下自己是江南巨商。

虽说庶子翻身,必定要扬眉吐气一番,那也不用这么招摇过市吧!

这下好了,把钦差得罪了。

本来顾琅内里就是个不喜欢招摇的性子,可偏偏遇到冯美玉这个爱显摆的。

沈成玦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他在原地想了想,他不让顾琅在那条街骑马,顾琅至于那么生气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要是真碰着哪个老百姓了,那到底是罚还是不罚?

沈成玦委屈极了,他明明也很难做啊。

思前想后,他这会儿饭也吃不下,穿着常服就准备去县衙。

冯美玉这会儿也从巷子里出来了,他窥了一眼沈成玦的神色,试探道:

“刚才起风,我瞧见那个大老爷的右耳有旧伤。”

沈成玦还在神游,没有接话。

“你方才问我生肌消疤的舶来药,是要给他的么?”

?20210327 00:20:09

四十三 晾人

“你方才问我生肌消疤的舶来药,是要给他的么?”冯美玉的语气里也有一些酸意。

毕竟他今天风尘仆仆的刚下马车,沈成玦第一句话就是问的这件事。

当时自己竟还傻里傻气的调侃他哪里受伤了,笑问他怎么和小娘子一样紧张起容貌来。如今看来倒是解释得通。

沈成玦分明不是爱巴结的人,那只能说明他和这个官老爷交情匪浅。

沈成玦“嗯”了一声,只点点头,没有多作解释。

冯美玉漫不经心道:“跟当官的结交朋友,要吃许多苦头。当官的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