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琅赦然道:“这……学生怕是没有这个面子。”

方卓眉目舒展开了,他一边笑,一边抬手拿食指点点顾琅,又从腰间摸出一块牙牌给他:

“去吧。”

顾琅行礼后,往厅外走去。

他刚迈过门槛,脸上的笑意便尽数褪去,神色转而忧虑起来,大步流星地往封卷处走。

?20210327 00:19:34

三十一

三十

沈成玦驻足在一个烧饼摊儿旁边。

摊贩正在揉打一团白花花的面,接着猛揪出来一小团,拿筷子沾了沾料粉,撵在面团上。

他手法娴熟地把面旋开,撒葱花、刷油、入炉。

香气四溢。

沈成玦叹了一口气。在贡院里一夜未眠,加之思虑过重,他恹恹的,脸上满是疲惫。

“一碗甜粥。”他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

虽说没有半点胃口,可腹中这么空着,总也不是个事儿。

里面大娘应声,立马热络地给他端上一碗,沈成玦就坐在旁边,看着粥碗发愣。又过半晌,粥都要冷了,徐徐走来两个举子,像是从贡院刚出来的。他们兴高采烈的探讨着方才的试题。

“就是承题耗了许多时间……”

两人在烧饼炉子旁边交谈。

“小弟单是破题,就已琢磨许久了,兄台果真文思泉涌……”

……

“姑丈摆了桌酒,要我去吃呢。”

沈成玦又暗中听了听,得知他们其中一人要去客栈结算宿费,便待他们吃完,暗中跟着。附近客栈一房难求,这真是老天爷赏的机会。

至于侯府,他不想去,也没这个脸去。顾琅那句“替考者斩首也不为过”犹在耳畔。

沈成玦颓然地笑了,顾琅一个常在阳关大道上走的人,自然领会不了受制于人的滋味。沈成玦抿了抿唇,有些埋怨于顾琅久居官场的无情。

他驻足回想,顾琅得知他下场替考,似乎从头到尾都是一种愤然之状,只不过碍于他的身份,不好发作罢了。似乎顾琅第一次知道他和陈秀有交集的时候,顾琅那张脸上就满是不悦。

沈成玦甚至可以想象,如果他回侯府,顾琅会怎么指着他厉声质问。

可转念间,他又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

这一天真的来临,沈成玦反而多了些视死如归的平静。

客栈的床板吱呀,散发出一股不算悦人的木头味儿,他和衣而卧。

今朝有酒今朝醉。

沈成玦阖眼,入眠。

/

像是天边一个霹雳,沈成玦在砸门声中猛地惊醒。

门外一阵异常的骚动,回廊上传来“咚咚”的杂乱脚步声,像是许多人在外面疾走。

这动静让他一下坠入不安的境地,他急忙蹬上鞋起来。

他分明早就想通透了,可是望着前面有些颤动的房门,他却莫名有些不敢出去。

门外的人显然没有这种耐心。

紧接着,传来客栈掌柜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声:“各,各位大人们……”

只是他还未说完,便被人粗鲁地打断:“开门!”语调之中很有杀伐气。

沈成玦撞了撞胆子走过去,深吸一口气,猛一下地拉开了房门。

意料内的,门口是一队府兵打扮的人,腰间挎刀,满面凶戾。他们目光如鹰隼,在打量沈成玦。

最后,领头带巾的府兵睨他一眼:

“李莫言?”

沈成玦正思忖如何开口之际,对方冷声道:“下边伙计的账簿上,白纸黑字,写着‘李莫言’上了人字三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