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沈成玦上马后,顾琅自己也翻身上去。朝下边的小公子笑道:“带着你的爱妾去看花,不谢谢我?”
下边嬉皮笑脸回道:“爱妾红云不谙风月,还请两位不要在他身上做些什么。”
沈成玦听了这话,难堪的低下头去,顾琅倒是不甚在意,笑拿马鞭指他:“你再胡讲,我让你的爱妾屁股开花。”
然后一鞭子抽下去,红云长嘶,载着二人往城外奔去。
耳边风声呼啸,沈成玦心里却回味着刚才的一幕,渐觉不是滋味儿:“那位大人很标志。”他顿了顿,问顾琅:“你和他相熟?”是带着三分紧张的试探。
“老友,我从前在宫里给四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定王伴读,他是陪四皇子练骑射,给他侍箭的。”顾琅拿着马鞭的手从后面绕过来,环住他:“不是我们这样的关系。”
又补充道:“当时你中毒,我急着去找药,那时夜已深,俊呈还去找他借马。”
“你们真的没有那样过?”沈成玦继续盘问。
顾琅明知故问:“哪样?”
前面的人又不说话了,顾琅急忙道:“没有,我和齐江春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少时相识!”
沈成玦不与他纠缠,语气一冷道:“梅花呢?你果然诓我。”
“就到!”
出城下了官道,顾琅带他上了一条幽深小路,沈成玦认得,这条路通往城外的吉福寺,但顾琅没有直走,他转而往西,又入一处桐树林。此时桐树才刚抽新芽,一派生机勃勃,间或几株野花盛开,混杂着早春泥土味道,别有一种清芳之感。
愈往前走,桐树林渐往道路两边退开,视线愈发开阔起来,忽而水声潺潺,沈成玦朝远处望过去,竟然是一处汤泉。
此泉为吉福寺后山所属,僧人、香客时来求愿。因而他们人马还未至,便有两个灰袍僧人过来颔首,既而双手合十,口中阿弥陀佛,而后又离开,继续做洒扫去。
顾琅二人下马,将红云拴好,并肩往汤泉走去。
泉池旁立一小桌,上有红布铺盖,置一个大木匣子,里面盛放许多铜板,约是来后山请愿的香客捐赠。
顾琅没铜板,干脆丢了粒碎银进去。远处两名僧人并不关注这些,他们依然虔诚的擦拭着周围石雕。
池面浮着氤氲水汽,沈成玦不经意的一个抬头,竟然在这之中发现一点朱红。
他惊奇地从池边绕过去,仔细蹲下泉石旁竟有好几株红梅,在泽京的二月天里嫣然绽放!
“这是汤泉,有热气,花期都推迟了。”顾琅跟过去:“不过也快要谢了,再晚几天来,神仙也没办法让你看见梅花。”
顾琅也学他的模样俯身蹲下,两人隔着梅枝相望。
这景象与记忆有一瞬的重合,沈成玦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想确认此身梦里醒里。
蓦地,唇上一片温软触感,梅花清气陡然被冷冽的甘松香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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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成玦睁开眼睛,望了一眼身后的考生。
这个举子携了家眷上京,娇妻正为他拭汗:“毫笔、银锭、糕点、粽子齐啦,相公‘必定高中’!”
他不禁想起了当年给冯美玉替考的时候,冯美玉也拿了这几样东西给他。说“‘笔锭糕粽’,图个吉利”,心中顿时生出万种情绪。
二月初八。
初九开考,初八就要提前入场。
约三五百名举子,聚集在城西南的贡院外。沈成玦是其中之一,他怀里正揣着李莫言的身份文书。不多时,有兵丁在整顿秩序,开出一条道儿来。
两名主考官打头从贡院走出,后面跟着几名年轻的同考官。场外霎时热络了。
人潮涌动,议论声四起,在兵丁的安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