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成玦突然就想明白了什么。

一路沈成玦都迷糊,跟着番子们进到一个院子里。

“叫什么?”沈成玦站在一处桌案前,登记造册的人坐在那儿问他,那架势跟审犯人一样。

沈成玦更害怕了。他抬头往房里看了看,里面还站了几人,看打扮像小唱或是弹琴吹笙的。他讷讷的回:“瑶枝。”

又突然没头没尾地说:“我,我只卖曲子,不卖别的!”

“本名叫什么?”登记造册的没抬头,还在册子上写字。

“沈,沈成玦。”都出来勾栏里混饭了,哪还有问人家本名的?沈成玦一头雾水。

“都会些什么?”那人又问他,这次倒是抬头看了。边看还边低头记着什么,沈成玦好奇地往他册子上瞄一眼狗爬字,在“沈成玦”三个字后面跟着“瘦,白,柳腰,眼下有痣。”

沈成玦:……

“会琵琶,也能唱花旦。”沈成玦想了想,低低的补上一句:“还会写曲子,会填词……”

那人正写着,听到此话又抬头看他几眼,没说什么,反拿笔杆往里一指:“进去吧。”

一进去,迎头看见的是名头戴海棠花的小唱,一身藕色袍子,模样像个唱正旦的,脸上浅浅揉了胭脂,颇妖艳。身上首饰不少,动一下叮当地响。

沈成玦绕过他往里走。

里面几个就稍微素了些,但也都长得不赖,瞧一眼就知道,都是美人坯子。

一共五个人,数他最平庸了。

本该是李小园来的。也许把师哥放到这里边,才合适些。他在愤然之余,突兀地生出了一点自卑。

正想着,有两个人聊了起来,沈成玦便转过去听他们对话:

“咱们是要去哪儿承应?”

“那个大人说是去,去……水绘别苑。”

戴海棠那个小唱回头,表情很嫌恶的地说:“什么地方不好去,非让咱们去那儿。”

听他这语气,不像什么好地方。沈成玦惴惴地问:“水绘别苑是谁的园子?”

他这话一问出来,其他四个人都沉默住了,像是避讳着什么。

?20210327 00:18:08

二 相遇

马车一停,沈城玦几个人便从车上姗姗下来,跟着领路的婢女,往别苑里走。

穿过一片郁郁的冷竹林,便有玉白的石阶垫在草上。再往前,是一方波光粼粼的池塘,旁边错落有致立着好几处水榭。

沈成玦抱着琵琶,不禁多看了几眼这雅致的园子。

正看着,前面过来一人快步往外走,旁边还带了两个长随。

而沈成玦还沉浸在这院子里,有些走神。他没看前面,光顾着看池塘里的睡莲了。身前四人都已避开,只留了他站最后,还在池塘旁边缓步神游。

来人见到打头的那名小唱头戴海棠花,打扮得花枝招展,便停下脚步,皱着眉头问旁边长随:“他们来做什么的。”

长随低声回他:“督公想听曲儿,让他们来承应。之前那几个……”小厮又压了压声音,别有意味地说:“病死了。”

沈成玦听到有私语声,才回过神往小径上看。

一回头正瞧见这人,约莫二十出头,一身玄袍带着暗云纹,池水把日光返上来,那料子便流光溢彩的。在往上瞧,是很年轻的一张脸,被锦衣华服衬得俊朗,透着一种贵家子弟的倨傲神情。

这人正在打量最前头簪海棠的那名小唱。听到长随回话,原本寡淡的眉目中透出一丝瞧不上的鄙夷。

可仅此一瞬,又换回方才的不咸不淡的神情。

沈成玦把这些瞧地真切。于是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