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对这个称呼到了魔怔的境地,他想过无数个和青山重逢的场景,什么狗屁茫茫人海擦肩而过,什么你在车上我在车下,更甚至想过青山死了,他去祭拜,可他真没想过,原来真正的重逢就是一普普通通,天气不错的寻常日子。

压根没有什么漂亮场景,更没有什么电闪雷鸣烘托氛围。

袁野站起身和青山对视,难以置信的同时他掐着自己的胳膊,疼。

他们相互看着彼此,谁也不敢先上前,生怕是梦。

横跨在他们之间的是山河岁月,是这些年的爱恨,以及日夜交加的思念。

青山满头脏辫还是从前和袁野学的,狭长眼睛相当惊艳,可眼角多了道泛红的疤痕,超越性别的美,鼻子,嘴巴都没变,只是黑了些。从前面无表情时距离感很重,冷漠,孤绝,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现在颠沛流离太久,身上蒙着的风尘很浓,漂泊久了总会累,面容和身体都疲倦不堪。

青山眼底犯潮,那些模糊视线的眼泪一滴一滴从眼角流出。

时隔经年,他曾经自私把袁野驱逐,现在理应亲自来接自己的野狗回家。

袁野恍惚后深吸一口气,再也绷不住脑子里的那根弦,太阳穴凸起青筋,表情茫然又扭曲,言语一瞬间失去作用,直冲过去抱住青山。

上帝作证,这不是梦

他们呼吸交汇,真正触碰到身体时。

两个人都在发颤,青山再也撑不住了,累到极点没法继续走,他想家了,有袁野的地方就是家。

他花了好多年去独自漂泊才终于想明白这件事。

他是个蠢人,但还好,野狗不会嫌弃。

青山可以旁若无人的哭出声音,像从前那样掐着野狗的背部发泄自己的情绪,手控制不住颤抖,胳膊上画着一条崭新的河流。

“我记得你的名字。”

“袁野。”

有人从河里死而复生。

有人年复一年等一个人。

袁野番外:(完)

袁野背着青山走进木屋,像很多年前那样。

青山累了,闭着眼找寻温暖般凑到袁野脖子那汲取热意,呼吸声很轻。

每走一步袁野都自言自语呢喃。

“三十岁遇着你,到现在满打满算正好十年。你看我是不是老了?”

青山回答,“不老。”

“换从前你早掐我脖子让我滚,又老又丑的野狗,看着就烦。”袁野说这话时有些茫然,他正儿八经觉着自己还在做梦。命运捉弄,千方百计不让人好过,可最终还是等到了。

究竟是多少个日日夜夜,袁野也忘了,他记性一向差,也从不回头看。

外甥那天问他,“百八十个?”

袁野没脸回答。

他无非是把一个人爱了一百遍一千遍,每一遍都爱。

青山咬住袁野的耳朵,声音很轻,透着股歇斯底里,“再老,再丑,你都是我的。”

“我知道。”

袁野咬紧牙关后又松开,上楼去看梦会不会醒,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

“恨我这么多年都没去找你吗?”

袁野把青山背到床上,行李扔在旁边,然后他半跪在地上给青山脱鞋,手指划过脚踝,很细,青紫色血管很明显,上面有了疤痕。

青山看着袁野的发旋有点想碰,抬手时又收回手。

“恨,恨死了。”

“所以你想见我,我也不让你见。”

他最终还是用指尖去摩挲袁野有几根白发的发旋处,近乎温柔,手腕发颤。

“你仗着我爱你一个劲折腾我。”袁野站起身去拿盆子打水,笑着给自己擦眼泪,“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