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行知肯定没和她牵过手,都没关系,他在前面。她牵手时把他当什么,都暂时无所谓。
徐柏青修长身形靠在影子里,白日收敛的锋利线条被涂抹上鬼气,盯着丢落在门口的药片半晌,懒懒弯腰捡起来。
他指头摸索过阮杳碰过的地方,在雷声禁忌落下时面无表情咬住,不知道在吞吃什么。
第16章 等着绞杀她的毒蛇
那天之后徐柏青的病好像一直没好,声音总是哑的。
考前的晚上,徐柏青回了趟海鲜市场边上的老房子。
屋檐下的灯丝早就亮干了,日落时分站在闸门前的影子就显得有几分狰狞。
不久前阮志明找上门时恰好也是站在这个位置,梁家未免太慢。
徐柏青冰凉的眼扫过那人,神态自若把闸门打开。
老旧闸门被往上抛时发出尖锐刺耳声,后面那人恰好喊住他,人高大,声调里还夹杂着几分刚回国某些词转换的卡顿:“你好小同学,我找蔡姨,她在家吗?”
徐柏青平静转过头来,声音还有几分沙哑:“她去世了。”
“ 是吗。”高大男人耸肩表示可惜,手腕上绿水鬼反光,“那你是蔡姨的?”
徐柏青不姓梁,不姓蔡,随他生母姓徐。
名字也是母亲给他取的。
城市规划里这条经济发展不如何,跟农贸海市挂钩的街没受到多少重视,那个男人很显然不能适应街面上弥漫的气息,表情礼貌的屏息。
徐柏青去嗅,死腥气味正如那年生母在轮船上闷住他口鼻的憎恶语气。
那时他们为了躲查证件的人缩在角落整日滴水未进,生母已经不会再喊他的名字,改用“那个人的脏东西”代替。
冗长阴暗的语句里对梁家实和他的憎恶浓烈到堵死呼吸,潮潮浸泡住徐柏青整个人。直到他们找到生母牢记于心的一个地址,对方如释重负把徐柏青丢到门口。
还可以追上她,但徐柏青没有。
他手臂膝盖摔得血淋淋,滴米未进的胃快烧空,独自捱过一整个不知未来的长夜。清晨蔡姨拉开铁闸门的时候看见他愣了下,随后拎死老鼠般把他拎起来,平静丢到巷中黑色垃圾袋里。
直到傍晚,蔡姨在收垃圾的人过来拿时盯着这个一声不吭的孩子半晌,将他拎起来捡了回去,完成一段简单交接垃圾的仪式。
此后溃烂的味道贯穿他的鼻息人生,分不出是哪里在烂。
阮杳说他的名字装模作样得令人发笑,徐柏青回忆完腐烂过往,竟然也微微笑了下。
“ 原来你是蔡姨收养的,”男人手指在沾着油污的桌面上点过,身子前倾时某种压迫气势倾泄,“那你们的收养手续是怎么办的,合法合规吗?蔡姨过世后你现在住在哪?”
近乎逼问的语气足够让刚遭受变故的少年人慌乱,徐柏青只是把老旧抽屉里蔡姨留下的纸张取出来,眼帘简短往下压:“我现在在阮家。”
“有需要可以去问他们。”
他就是因为知道和阮家相关,才避开他们直接找到徐柏青住处的,但这个私生子意外的不好缠。
梁家昕语气加重:“你就这么随意把蔡姨丢下,任由阮家把你接走?你对你的人生这么没有掌控?”
徐柏青斜睨他一眼,侧脸被黄昏切割得锋利。
梁家昕在面前寡淡死寂的人身上看不见一丁点颓靡和好把控,甚至从他表情里难以分辨哪一点是阮家让他说的话,哪一点是不徐不疾把人往他陷阱里引的诱饵。
梁家昕再次试探:“是阮家让你这么做的?”
徐柏青不回答梁家昕的质问,他声音带着懒散冷意,两指夹着张照片晃了晃,推到梁家昕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