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丫鬟来报说大公子和二公子在书房议事,阮就觉得不太妙,纪霄说的话还在耳边没有散过,谁晓得他到纪临明面前会不会做出什么平地惊雷的事。

成婚那日纪霄代为行礼,回门也是纪霄送她回去,甚至还和纪父喝上了酒,这传到外面都够议论纷纷一回叔嫂关系了,要是再把这次的事误会,只怕不会简单结束了。

虽然纪霄行事一直让人琢磨不透,但假成亲时他说得那些未免也太过火了,再怎么说她也是他嫂嫂,怎么见不到他对这层关系的半点忌惮,反而提起他更兴奋似的。

他可别疯到在纪临明面前,说那些代替他位置所做的事。阮杳暗道声纪霄是个隐藏的疯子,不敢脱托大。

故而即使纪临明让她不必等他的消息在前,阮杳也没睡去,披着宽松外袍斜坐于椅上等纪临明回来。

远远望过去,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温润的质感,阮杳警惕着复习了好几遍采荷说过的大房还是几房夫人素日做的事,等纪临明一回来,就有样学样的关切他一番,让人去把炉子上温着的参汤送上来。

“你回来了,”阮杳过来接纪临明手中物件,悄悄打量他神色,“是在父亲书房议事么,怎的说了这么久?”

纪临明温和笑笑,虚扶过阮杳自己将东西都放下,长身如玉的影子如一片月光散在面前,温凉宽和的。

“回来路上出了几件小事,父亲和祖父就多问了几句。你本不用等我的,是不是困了?”

阮杳摇头说没有,话里拐个弯:“只是听闻二公子也在书房,怕这么久了是你们遇上什么难题。”

“你们说了什么吗?”

纪临明神色没变,只是呼吸空拍一瞬才将那点笑意连接上:“是在问纪霄吗,你很关心他?”

阮杳眼皮一跳,纪临明侧过头依旧那样温和看向她,探不出究竟是什么意思。

丫鬟恰好提着食盒进来,水汽袅袅间两人同时伸手去端汤碗,掌心触碰的一瞬都无声停顿下。

“小心烫。”纪临明扫过阮杳眉眼,牵过她手放下去,“我来就好。”

手掌像是被水汽舔过一样,阮杳指头蜷缩下,掩下不自在将话题掩饰过去:“我只是想你日以继夜的赶回来,谈到这个点身子肯定吃不消。”

“还不如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再说个清楚。不过也都是我一人的揣测罢了,晚间不易消化,你尝两口这个暖暖身子就好。”

纪临明在桌前坐下,在阮杳注视下搅动汤碗没再提及纪霄,阮杳暗暗松了口气。

问是不好再问了,这两兄弟怎么回事,看纪临明提起纪霄的语气他们关系好像不如何亲近,阮杳回想纪霄那副始终游离在纪家之外的神色,再悄悄多看纪临明一眼。

旁的不说,纪临明和纪霄在纪家的待遇确实差了有挺多,光纪临明回来这一会府里上上下下夜半也忙碌得不行,但纪霄素日在府上不论发生什么都没有动静,丫鬟侍卫们都像不知道有个人似的,这样一对比令人唏嘘。

四周静得厉害,阮杳将手边的干花整理好,烛火下丝缕香味缠绕,思绪也跟着乱一拍。

之前纪临明不在,她是光明正大独睡空房,现在他回来了两人讲话都客客气气相敬如宾的,到夜里怎么睡就成了个不好开口的问题。

阮杳一个人都睡习惯了,况且她又不是真喜欢纪临明,要假扮夫妻到这个程度还是有些不自在。但她手里紧握着的可是爱慕纪临明的人设,她断不会说出把纪临明推向外面的话。

阮杳手指无意识搅在一起,咬着唇迟疑时,纪临明已经淡然放下碗,无声扫过阮杳的神色,眼睫寂静垂下。

他能猜出阮杳在想什么,只是为这寂寂一瞬的犹豫而感到几分没理由的落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