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霄这般惜字如金的,阮杳张了张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放下帘子坐回去了。
阮家在城南一家,和纪家比算不上大户人家,但阮父在朝中是个小官,与普通百姓而言已算是过得不错的了。
阮卿知晓阮杳今日归家,一早就起来沉着脸坐在窗前等,预备等阮杳哭着回来,要她吃了教训后好好告诉她这是她自找的,再替她想清楚明路。
除此之外阮家其他人都并没有多盼着阮杳回来似的,阮莹更是捏着帕子同李夫人抱怨:“阮杳是自由自在了,我到底还要在家等到什么时候,装阮杳装到什么时候?”
“娘,您都知道明明在外不知礼数的是她,要是再让阮杳顶着我名字,指不定有一日其他人都分不清谁是她谁是我了,我以后要怎么办?”
李夫人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急:“你这孩子,急什么?”
“纪家的人去边关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她是替你嫁给那病秧子去的,替你挡灾了。”
“在纪家拨的好处下来前就不能被人发现你们调换身份,你再忍忍就够了。再说她一个为冲喜嫁过去的新妇,纪临明不在身边她独守空房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只怕日日独守空房掉眼泪,哪来的底气来你面前居功自傲。”
“纪家承诺会给你爹升官,送来的其他东西便留着给你做嫁妆。届时等王家科举放榜,你再带着那些嫁妆风风光光的嫁了,日后婆家也不敢欺负你。”
阮莹听了这话才安分下来,心里觉得是这样。她不愿意嫁纪临明,就是不肯拿自己的前途去赌,况且她想王哥哥很快就要高中,她日后多得是能做诰命夫人的时候,何必要像阮杳那般冒险去赌。
阮莹摇晃李夫人手臂拉长声音:“娘,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了。”
李夫人任由阮莹撒娇,嗔怪的点下她脑袋。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后院里其他孩子看得她实在心烦,不费尽心思替唯一的女儿着想,难道要为别的孩子打算?
至于阮杳,她姨娘进来的不光彩,忍着这丫头这么些年已经再仁至义尽不过了。从前她自己要对外张扬她喜欢纪家大公子,如今遂了她的意让她高攀过去,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就算纪家发现了人不对,阮杳已经嫁过去了,就是要闹也能闹到什么地步。这种高门大户向来是比她们还要看重面子的,想来她们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作践也只有作践阮杳的机会了。
阮父发话人该来了,李夫人和阮莹才姗姗来迟,假模假样去院门口等。
本以为该看见以泪洗面的阮杳,却没想到接连两辆马车在门口停下,光看车身上的车徽都精美贵气极了。
不用人发话,奴仆自觉从车上下来,后面那辆车上的归宁礼一箱箱流水般往阮家抬,看得阮莹直直愣住了。
紧护在一旁的枣红马驹身形慑人,那马上青年就这么横着扫来一眼,才翻身下马,站在马车前将帘子撩起来。
阮卿看见纪霄那张脸时眉头就皱起来,俄而又见阮杳从他手边走下来,路过他时抬头对他笑笑,最后才对阮父和李夫人行礼,不冷不热的:“爹,娘,女儿回来了。”
几个丫鬟有条不紊在她身后排开,还没搬进去的箱子层层叠起来,身后还有个身长高挑的人守在旁边,怎么看都不像是阮莹预想中的落魄狼狈模样。
她不自觉揪紧了帕子,目光挑剔的在阮杳身上扫着。不知是不是因为阮杳今日做得新妇装扮,瞧着真今时不同往日换了个人似的,玛瑙嵌金丝头面缀得她当真沾上种高门贵气感,这么眼弯弯带笑意的盯着人,也盯得人生出点忌惮来。
阮杳对外身份还是大女儿阮莹,不管李夫人心里是何想法,先下都只有挤出笑来牵阮杳的手:“莹儿回来了,一路累坏了吧,快快进来,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