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哪是不想起身,是不敢起身。

他只能万分庆幸,有餐巾搭在大腿上。

那时庄珝闻十六岁,他们有十年没见了。十年,整个韩家,除了常在电视上露面的那些,韩肇恒基本全都不再熟悉,为了认脸,回国前韩肇恒花大价钱雇人拍了所有人的近照,其中当然也有庄珝闻的一张:照片上他穿着高中的校服,被一大堆花和礼物簇拥着,在无数痴迷的眼神中,笑得纯真且无忧无虑。

当时韩肇恒也觉得惊艳,因为他有正常审美;但仅仅只是为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瞬间过去,便抛之脑后:他感念几丝旧情,并不想对他做什么,何况就目前来看,这实在不是个有威胁的人,根本不必关注。

可亲眼见过庄珝闻之后,他只想冷笑着问问那拍照的蠢材:你的照片,为什么连他万分之一的美都没呈现?

什么没有威胁,这是终极武器。

正是自那以后,韩肇恒开始把一小部分业务转回国内,第二年就回国了。

然后他确切认识到,爱情确实是无法控制的东西。

当然,在他明白这桩显而易见的事情之前,对于父母,他也没多少恨,只是冷漠和不以为然而已。而韩家其他人,更只不过是一群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其中有些是仇人,以后处理了就完事了。

谁都一样,除了庄珝闻和庄珝闻的母亲。

因为他们傻得格外突出。

庄玉媅和庄珝闻一样天真愚蠢得令人恨铁不成钢,好友临终前哀哀一求,她居然真的力排众议,将十二岁的韩肇恒接回了韩家,丝毫不去想,假如韩肇恒是个坏胚,十几岁的少年,已经能想出一万种方法害她和她四岁的孩子,还不用负法律责任而韩肇恒确实就是个坏胚。

但庄珝闻更傻。

“就算我们家的一只小狗,也不许你们欺负!何况他还是我哥哥!”

才四岁的庄珝闻只有小小一颗,口齿却十分清晰因为嘴很甜很爱说话敢对着那群面面相觑的大孩子张牙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