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放下筷子,脸上明晃晃写着“不满”凭什么玉苒能去宫里见世面,她只能在家吃这寡淡的饭菜?

“吃快点,大哥说带我们去看花灯。”范玉荣放下碗,看了眼气鼓鼓的玉芍,没多问。

出了府门,街上早已张灯结彩,各式花灯照亮了半边天。玉芍闷头往前走,步子快得像阵风,把众人甩在身后。范泊平日里总爱躲懒,此刻却默默跟在她身后几步远,见她差点撞上挑担子的小贩,还伸手拉了一把。玉芍甩开他的手,瞪了句“不用你管”,却放慢了脚步。

范鸿牵着玉荣,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玉菱玉茉。玉荣像只刚出笼的小鸟,眼睛不够用了,一会儿指着兔子灯尖叫,一会儿追着走马灯跑,嘴里还念念有词:“这个灯上的画,比府里的屏风好看!”

走到猜灯谜的摊子前,人流忽然涌了涌,玉荣只觉得手里一松,再回头时,范鸿的身影已被人群挡住。

“小姐!”听雪急得直喊,却被挤得动弹不得。

玉荣倒没慌,反而被挂在最显眼处的一盏琉璃灯吸引了灯上写着“小时穿黑衣,大时穿绿袍,水里过日子,岸上来睡觉”,旁边还摆着支银步摇当彩头。

“是青蛙!”她脆生生喊了句,刚要伸手去摘灯谜,却听见一个清润的男声:“小姑娘好眼力。”

玉荣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那男子穿着月白锦袍,腰间系着玉带,面容俊朗,气质温润,看着比大哥还年轻些,却自有股说不出的气度。他手里也捏着张灯谜,见玉荣看他,还微微颔首示意。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玉荣跟这男子较上了劲。他答出“弟兄七八个,围着柱子坐,大家一分手,衣服都扯破”(大蒜),她就接“有头没有颈,身上冷冰冰,有翅不能飞,无脚也能行”(鱼);他猜中“小时绷着青脸皮,老来皱起红脸皮,生的熟吃惹人笑,熟的生吃不稀奇”(枣),她便立刻喊出“红口袋,绿口袋,有人怕,有人爱”(辣椒)。

最后一盏灯,谜面是“画时圆,写时方,冬时短,夏时长”。男子刚要开口,玉荣抢着喊:“是‘日’字!”

摊主哈哈大笑,把最大的那盏琉璃灯递给她:“小姑娘赢了!这灯归你!”

男子看着她抱着灯笑得眉眼弯弯,也跟着笑:“你比我厉害,这灯该你得。”他从袖中摸出颗莹润的珠子,“这个送你,算交个朋友。”

玉荣刚要接,就听见范鸿气急败坏的声音:“范玉荣!你跑哪去了!”

她回头,见范鸿拨开人群冲过来,脸上又急又气,身后还跟着喘着气的范泊和玉菱玉茉。玉芍站在稍远的地方,脸上虽还带着怒色,眼神却松了松。

“大哥!”玉荣举着琉璃灯跑过去,献宝似的,“你看我赢的灯!”

范鸿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力道不轻,语气却带着后怕:“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要是丢了怎么办?”他劈头盖脸说了几句,看见她眼里的水光,又放软了声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下次不许这样调皮,去哪都得跟紧了。”

“嗯!”玉荣使劲点头,偷偷把那男子给的珠子塞进袖袋,又指了指不远处,“是那位公子帮我看着灯呢。”

众人望去时,月白锦袍的身影早已消失在灯海人潮里,只留下一盏盏花灯,在夜色里明明灭灭,映着玉荣怀里那盏格外亮的琉璃灯还有她藏在心里的小秘密。

回去的路上,玉芍没再快步走,反而跟玉茉并排走着,偶尔还会应一句玉荣的话。范鸿牵着玉荣的手,攥得紧紧的,嘴里还在念叨“下次再乱跑,就再也不带你出来了”,却把她怀里的琉璃灯接过去,自己提着,生怕碰坏了。

夜风吹过,带着灯笼的暖意,把刚才的慌乱和不满,都吹得淡了些。

第10章 年年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