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荣看着她眼底的坚定,想起自己哥哥也要随军,心里又急又涩,却知道秦昭的性子决定的事,劝不住。她走上前,轻轻握住秦昭的手:“你想清楚了?战场苦,不比家里,也不比女学。”

“想清楚了。”秦昭回握住她,指尖微颤,却笑得坦然,“你在京城保重,替我看着家里,也替我……等着我回来。”

玉荣鼻子一酸,点点头:“好,我等你。你……一定照顾好自己,别逞强。”

秦昭重重点头,转身又去跟秦鹏说,虽知哥哥定会再拦,可她心意已决这一趟,她非去不可。

镇国公府演武场的刀光刚歇,秦昭就攥着北疆军营的旧地形图,快步拦在了父亲面前。镇国公解下护腕,见女儿眼神亮得像淬了火,眉头先皱了起来:“又胡闹什么?”

秦昭没说话,先“噗通”跪在了练武石旁,石板凉得透骨,她却仰头直视着父亲:“爹,我要跟你去西域。”

镇国公沉了脸:“胡说!你是女子,军营里风餐露宿,刀箭无眼,你去凑什么热闹?”

“女儿不是凑热闹。”秦昭把地形图举起来,指尖因用力泛白,“一年前您让表哥带我去军营历练,我跟着查过水源,也帮参军整理过军情,帐篷里的伤药怎么配、夜间岗哨怎么换,我都懂。那些西域部落的习性,我这半年也翻了不少书,不比营里的参军差。”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却更执拗:“爹总说家国为重,西域都打到家门口了,女儿是镇国公的女儿,怎能缩在京城?您常说我不输男儿,怎么到了真要做事时,倒把我当娇小姐了?”

镇国公看着她膝盖下的石缝里渗出来的凉意,又瞥见她袖口磨破的旧痕。他沉默半晌,伸手想扶她,却被秦昭躲开:“爹不答应,我就跪着。”

“你这倔脾气……”镇国公又气又笑,终是叹了口气,弯腰把她拉起来,指腹按了按她发红的膝盖,“去可以,但得听令。到了军中,穿男装,住偏帐,不许让人知道你是女子,更不许逞强。”

秦昭眼睛瞬间亮了,用力点头:“女儿都听爹的!”她直起身时,才觉膝盖麻得站不稳。

玉荣是在秦昭动身前一天收到确定消息。秦昭没敢亲自来,只托人送了封信,说“已得父亲允准,随军西行,勿念”,字迹比往日潦草,末尾却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玉荣捏着信纸在窗前站了许久,风把梧桐叶吹得簌簌响,像她心里翻涌的绪。她知道秦昭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何况是为国出征这般郑重的事。她不能拦,也没资格拦,可指尖划过信上“勿念”二字,眼眶还是悄悄红了。

那天下午,玉荣遣散了丫鬟,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书架上摆着范家几代人攒下的古籍,从医书到方志,满满当当。她踩着脚凳翻找,指尖拂过泛黄的书页,最终停在几册蒙尘的西域图志上。

这是她前几日想起秦昭要去西域,特意让管家从库房翻出来的。书页里夹着风干的草药标本,还有前辈手书的注解:“西域多戈壁,昼夜温差大,易得寒症,需备干姜、附子;沙暴起时,以湿布掩口鼻,伏地勿动……”

玉荣拿出纸笔,一字一句抄录。她不懂兵法,也不能随军,只能把这些细碎的常识、草药的用法、甚至是几个常见的西域部落方言,都密密麻麻记在本子上。抄到“漠北有一种毒草,形似苜蓿,误食者腹痛如绞,可用甘草汁解”时,她忽然想起秦昭小时候总爱采路边的花草,忙在旁边画了个醒目的叉,批注“切记勿碰”。

夜色渐深,烛火在书页上投下晃动的影子。玉荣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看着抄满了两本的笔记,心里稍稍安定了些。这些或许帮不上大忙,可至少能让秦昭在那遥远的戈壁上,少一分凶险,多一分安稳。

第二日秦昭来辞行,玉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