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姐!”玉荣先打破了沉默,从温景然身边跑过来,拉住玉菱的手晃了晃,“你可算来了!方才我被人挤到糖画摊,是温公子先瞧见我,一直陪着我等呢。”

玉菱这才回过神,勉强对温景然福了福身,声音细若蚊蚋:“温公子。”

温景然颔首,目光始终没离开她:“我刚到灯会就听说你们姐妹也来了,想着顺道打个招呼,没成想刚走到糖画摊,就见荣儿一个人站在那儿。”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郑重,“府里的事,我听说了。阿菱,你信我吗?”

玉菱抬眼,撞进他清澈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丝毫闪躲,只有坦荡的恳切。她用力点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信你。”

温景然像是松了口气,琉璃灯的光落在他唇边,漾开一点浅淡的笑意:“那就好。你放心,女医坊的事,还有府里那些闲话,我定会一一查清楚,找出实证来。”

玉荣在旁拍着手:“我就说温公子不是那样的人!三姐姐,你看,温公子都要去查了,你就别再愁眉苦脸的了。”

玉菱被妹妹说得脸上微红,却没接话,只低头看着自己捏皱的灯穗。方才那阵沉默,哪是不知说什么,分明是心里翻涌着自责玉荣早就提醒过她提防玉茉,可她总念着姐妹情分,一次次忽略那些不对劲的细节。若不是自己这般迟钝,又怎会让流言蜚语钻了空子,害得温景然也要跟着受这委屈?

“走吧,”温景然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短暂的凝滞,“前面人多,我送你们到街口,那里应有范府的马车在等。”

玉荣蹦跳着走在前面,手里的糖画在灯笼下闪着琥珀色的光。玉菱和温景然并肩跟在后面,两人之间隔着半步的距离,却都没再说话。只有灯笼里的烛火偶尔噼啪一声,映得彼此的影子在青石板上轻轻晃动,像藏着太多没说出口的话,绵长又温热。

马车刚在范府角门停稳,玉菱就看见张妈妈守在门廊下,手里还攥着块汗巾。

“三姑娘,五姑娘,你们可回来了。”张妈妈接过玉菱手里的兔子灯,“四姑娘还没回呢,方才派去的小厮说,转遍了半条街也没见着人影,老夫人都让人来问了两回了。”

玉菱刚应了声“知道了”,就见巷口传来脚步声,玉茉提着盏莲花灯,由采绿扶着匆匆走来,鬓边的绒花歪在一旁,裙摆上沾着些泥点。

“姐姐,荣儿。”她看见门廊下的人,加快了脚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可算到了,这灯会人太多,走一步都要被挤三下。”

玉菱看着她,淡淡开口:“方才让小厮去寻你,说是转遍了糖画摊和灯谜处,都没见着你。”

玉茉闻言,忙拍了拍裙摆上的灰,语气带着几分后怕:“原是在那边看舞狮,人潮涌得厉害,我被推到巷子里了,正好遇见个相熟的商户家眷,便在她家铺子歇了会儿。许是小厮找过来时,我正好在铺子里没瞧见。”

她说着,将手里的莲花灯递给采绿,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让姐姐担心了,实在对不住。”

玉菱望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心里那点疑虑又冒了出来。可话到嘴边,终究只是点了点头:“回来就好,快进去吧,祖母该等急了。”

玉茉如蒙大赦,忙应着“是”,脚步轻快地往内院去了。

玉菱站在门廊下,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后,手里的兔子灯不知何时已灭了烛火,只剩冰凉的竹骨硌在掌心。张妈妈还在念叨着灯会人多,玉荣在旁数着手里的糖画碎渣,可玉菱却觉得,这院子里的风,似乎比灯会上的夜风,还要凉几分。

小厮躬身站在廊下,手里捧着盏刚熄灭的走马灯:“公子,查清楚了。范府的三姑娘玉菱与四姑娘玉茉,原是一对双生子,眉眼生得极像,不细看几乎分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