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菱被赐婚,原该回去道贺的,偏生元儿那日闹肚子,实在走不开。”她端过一碗杏仁茶推给玉荣,“温家是实在人家,景然那孩子虽身子弱,心却是真细,玉菱嫁过去,错不了。”
正说着,奶娘来抱元儿去午睡。玉苒便拉着玉荣往内室走:“来,看看这些。”靠墙的架子上摆着七八个锦盒,打开来,整匹的云锦流光溢彩,金簪珠钗晃得人眼晕都是前几日陛下赏的。
“我挑了两匹石青的做常服,”玉苒指着剩下的,“剩下的你拣些喜欢的,带回去给母亲和妹妹们分。”她拿起一匹烟霞色的缎子,“这料子软,做件襦裙正好。”又从盒里拣出支银步摇,“流苏不长,走路时不会晃得厉害。”
玉苒把最后一匹藕荷色的绫罗叠好,忽然转身看向玉荣,指尖轻轻点了点她发红的耳垂:“跟姐姐说实话,你和七王爷,到底怎么样了?”
玉荣手里的锦盒“啪”地落在榻上,脸颊腾地烧起来,忙摆手:“姐姐说什么呢,就是……就是寻常朋友。”她低头绞着帕子,想起上次在女医坊,七王爷替她挡开闹事的醉汉,袖口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松烟味,至今还记得清楚。
玉苒看着妹妹慌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掌心温温的:“瞧你急的。”她拿起那支珍珠木簪,重新替玉荣别好,“姐姐不是催你,只是觉得,儿女情长的事,原该慢慢来。”
窗外的风卷着桂花香飘进来,玉苒的声音软得像棉花:“你性子纯良,得找个真心待你、懂你医坊那些事的人才好。七王爷虽好,可皇家的事,总要多些掂量。”她替玉荣理了理衣领,眼底漾着疼惜,“咱们不着急,慢慢挑,总能挑着合心意的。”
玉荣埋着头,耳尖却悄悄竖起来听着,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被姐姐的话轻轻一拂,倒像是落了层暖融融的光。
回到范府,玉荣先去了玉菱院里。刚进门就见她正对着嫁衣绣领边,银线在素绢上绕出细密的缠枝纹。“三姐姐,大姐姐让我给你带些缎子。”玉荣解开包袱,烟霞色的绫罗落在绣架上,映得玉菱眉眼都亮了。
玉菱抚着缎面轻笑:“大姐姐总想着我。”她刚要拣那匹石青的,就见玉茉掀帘进来,鬓边斜插着支珠花,比往日多了几分活络气。
“听说大姐姐赏了好东西?”玉茉的目光扫过包袱,却没直奔最鲜亮的那匹,反而指尖落在块月白软缎上那是玉菱最常穿的颜色。
玉菱微怔,随口问:“你不是素来爱艳色吗?”
玉茉捏着缎子的边角,指尖微微发紧,脸上却挂着笑:“看姐姐穿得多了,倒觉得素净些好。”她飞快别过脸,去翻首饰盒,“这支银步摇不错,配我的新襦裙正好。”
玉茉拿着月白软缎转身离去的背影,带着点不寻常的仓促。玉荣看向玉菱,眼里满是疑惑,玉菱也怔了怔,指尖捻着那支银步摇上的流苏,轻声道:“许是……想开了?”
她放下步摇,拿起那匹烟霞色的缎子比划着:“前几日她还跟母亲念叨,说女学的先生总夸素色衣裳显端庄。”话虽如此,眉梢却带着点不确定玉茉素来爱穿绯红、宝蓝这些亮眼的颜色,何曾对月白这般素净的料子上心过?
玉荣想起方才玉茉捏着缎子时,指节微微泛白,倒像是强装出来的从容。她把剩下的缎子叠好,轻声道:“或许吧,总归是好事。”可心里却莫名记起玉苒院里那盆刚抽芽的兰草有些心思,就像草芽顶开冻土,看着悄无声息,底下早已攒了不少力气。
玉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别瞎想了,她肯改改性子,母亲才放心呢。”说着拿起剪刀,继续修剪嫁衣上的线头,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发间,鬓边那支玉苒送的银簪,闪着温润的光。
玉茉刚踏进自己院门,就一把摘下发间的珠花,快步走到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