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散后,沈兰芝特意让丫鬟引着李若微往暖阁去,玉苒陪在一旁,廊下的晚香玉正散发着甜香。

“李小姐快坐,”沈兰芝拉着李若微的手在罗汉榻上坐下,目光温和地打量她,“早就听苒儿说,李侍郎家的姑娘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李若微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夫人谬赞了,若微只是做了分内之事。”她指尖轻轻拢着袖口,举止端庄,却不显拘谨。

玉苒在一旁笑道:“娘,方才赏花时我就瞧着,若微妹妹跟我投缘,说话句句都在理上。”她示意丫鬟奉上刚炖好的银耳羹,“这是府里小厨房做的,放了些莲子,败火,妹妹尝尝。”

沈兰芝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慢悠悠道:“说起来,前几日我去给太后请安,还见着李侍郎了,他正跟几位老臣说修《江南水利志》的事,太后听了直夸他用心。”

李若微捧着银耳羹,轻声道:“家父常说,为官者,若不能为百姓做实事,读再多书也是枉然。他修水利志时,常带着我们兄妹去田间地头,说只有亲眼见了农人辛苦,写出来的东西才对得起良心。”

这话正合了沈兰芝的心意,她点头道:“说得好!我家鸿儿也是这般性子,进了翰林院,旁人都想着如何巴结上司,他倒好,天天扎在书堆里,要么就去户部帮着核计粮税,说多算清一笔账,百姓就少受一分苦。”

玉苒在一旁补充:“前几日鸿儿还跟我说,想把《农桑要术》里的古法改良一下,刊行到地方去。只是他不善言辞,好多想法憋在心里,得有人慢慢引着才肯说。”

李若微抬眼,目光坦然:“范大公子心怀天下,是难得的良人。其实学问一道,本就需互相切磋,若将来有机会,若微倒想向范大公子请教。”

沈兰芝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深了些:“若真有那一天,也是缘分。我家虽不比勋贵人家富贵,却也是清白门第,鸿儿是个实诚人,往后定不会委屈了身边人。他若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做姐姐的、做母亲的,都会帮着劝。”

“娘说的是,”玉苒接过话头,语气轻松起来,“你看我这瑞王府,沈砚待我素来敬重,府里上下也和睦。范家更是如此,鸿儿、泊儿兄弟和睦,几个妹妹也懂事,往后若真成了一家人,定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

李若微放下银耳羹,起身福了福身:“多谢夫人和王妃厚爱。婚姻大事,若微不敢擅自做主,还需听凭父母安排。只是能得二位青眼,若微心里很是感激。”话虽谦逊,脸颊却微微泛红,眼底的光也亮了几分。

沈兰芝见好就收,笑着岔开话题:“说这些还早呢。对了,听说李小姐的字写得好?我这几个女儿,玉菱的绣活好,荣儿的账算得清,就是字都拿不出手,改日倒想请李小姐来府里,指点她们几笔。”

李若微忙道:“夫人太客气了,互相学习罢了。若微的字,其实也常被家父说少了些筋骨呢。”

正说着,丫鬟来报,说李家派人来接了。李若微起身告辞,沈兰芝让玉苒送她到门口,自己则留在暖阁里,望着窗外的牡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这桩亲事,看来是有谱了。

第46章 风疹

秋日的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落在京城的青石板路上,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里的紧张。一场突如其来的风疹,像野火般在街巷间蔓延起初只是孩童身上冒出细密的红疹,伴着低热哭闹,没过几日,竟连深宅大院里的妇人也没能幸免。

太医院的药味飘出半条街,温景然已经在院判房里守了三天三夜,案上堆着小山似的卷宗,每一页都记着病患的症状,他眼下的青黑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握着狼毫的手微微发颤,却依旧一笔一划地修改着药方。

同一时刻,霍将军府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沈兰芝带着玉菱、玉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