黢黢的,深壑蒙尘,连太阳都照不进去。

唐煦遥心下隐隐知道怎么回事,但不服,更不能接受,抱着?唇角泛血丝的江翎瑜央求李思?衡,语气越来越哀戚:“道长,救救我的夫人,求求你。”

“江大人不行了,将军,”李思?衡脸色凝重,垂下眼?帘,说话时喉间声息有些?颤抖,“节哀顺变。”

“你凭什么说我夫人不成了。”

唐煦遥濒临崩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断了线似的,喉颈酸楚发痛,吼到声嘶:“你救救他,愣着?做什么!”

李思?衡不再?上前:“将军,江大人扛不过去了,请您节哀顺变,还剩些?时间,再?陪一陪他吧。”

“夫人,”唐煦遥不愿意相信江翎瑜病危,更不愿意相信此时无力回天,怀里抱着?说不出话的美人,徒劳地?晃着?他的身子,“夫人,你别不要我,我求求夫人,你别走,别走。”

江翎瑜什么都不会?说了,唇瓣轻启微合,还算有些?意识,在弥留之际,见着?唐煦遥的模样,也只剩下流眼?泪了。

在江翎瑜心里,这辈子觉得最好,最爱的人,就是唐煦遥了,临终才知真的不舍,许是也在为先前故意气着?唐煦遥后悔,也想到了唐煦遥为着?那?几句难听话,将手臂撕咬得鲜血淋漓,眼?泪愈发汹涌,可?惜江翎瑜喉间苦涩难言,气息甚微,连嘱咐些?什么都做不到了。

唐煦遥泣不成声,众人围在屋内屋外,见此悲景,实在不知该怎么安慰唐煦遥,廖无春平时能说会?道,此时也默然转身,背着?手站在门外,依旧没办法?置身事外。

无人开口,因为谁也没见过将军哭得这样悲戚,谁也不曾知道痛失人间挚爱的感受,所以人人都能共情,无人可?以劝慰,只陪着?他就是了。

唐煦遥哭声渐平,怀里的江翎瑜也阖上眼?皮,彻底没了生气,他直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像是门外的某个地?方,又愣了许久,唐煦遥哑声唤:“无春。”

廖无春闻言,紧着?忙着?进来:“将军。”

唐煦遥的眼?泪才停了这一时半刻,这会?子开口,又蓄满了眼?眶,眼?皮浮肿泛红,唇也热着?,再?开口时鼻音更重了些?,不免染上些?哭腔:“去外头报丧吧,广而告之,钦差大臣江翎瑜,薨了,病逝,丧事明日一早就操办。”

廖无春眼?圈热着?,低头“哎”了声,这就要走,又让唐煦遥叫住:“无春,让他们都走吧,我想陪着我的夫人,就这一晚上,送他最后一程,劳你明日回京师送信,将此事告知圣上,是我看护不周,无力回天,降罪给我就是了,我愿意到九泉之下,陪着?我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