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廖无春也哭了,灯火煜照之下,也是泪流满面,话有些?说不下去,“您已经很好了,不要,不要怪罪自?己,也是江大人太累,人间太苦,扛不住了,不怪将军。”

唐煦遥沉默半晌,在廖无春即将迈出卧房大门时,忽然说:“多谢你,无春。”

廖无春折回去,再?行礼:“我应该的,将军言重,何故致谢,请您节哀顺变,无春这就去按规矩办事。”

廖无春遣散众人,连门卫也没留下,支着?唐礼和江玉站得远远的,房内清净,廖无春见里头有些?昏黑,于是多点了两支红烛,虽知人走不该见喜色,但江翎瑜是最喜欢艳红的,点上红烛,是唐煦遥应允的,廖无春事事皆细,像伺候皇帝一样伺候唐煦遥,擦干净江翎瑜吐在地?上的秽物,还不忘拉上艳红的床帘,这样即便里头灯火通明,也不会在窗棱纸上映出影子,让二?人好好地?独处,一切收拾稳妥,轻轻关严了房门就出去了。

唐煦遥心口闷得慌,很不好受,望着?怀里的江翎瑜,不由得将他的身子抱得很紧,吃力地?喘着?,想要让这口气顺些,连眉头也皱起来。

“这人都走这么久了,”江翎瑜睁眼?,小声说,“你还不跟我说话呢?”

“抱歉夫人,”唐煦遥久久无法?从?悲伤里释怀,“我有些?,有些?不适,得缓和一会?。”

江翎瑜见唐煦遥捂着?心口,难受得缓不过来,坐起来将他抱在怀里,掌心轻抚他的背,柔声细语地?哄着?他:“没事了,这不是做戏么,宝贝,我好着?呢。”

“我好难过,”唐煦遥阖上眼?皮,忌惮美人身子骨真是虚弱,不敢完全?偎在他怀里,还是很克制的,虚声说到此处,还是不免落泪,“我知道是假的,也很难过,我真怕有一日会?成真。”

“成什么真,你这傻子,”江翎瑜横眉,嘴上不饶人,仍将唐煦遥抱得很紧,嗓音软下来,“我才不会?死?在废物的手里,呸,他们也配,混账东西。”

江翎瑜此计是在刺客将灯火熄灭时灵光一闪想出来的,先是自?己,唐煦遥,毓照理知道,毓照理再?去告诉李思?衡和廖无春,至于云习渊,会?从?这些?人口中得知实情,随便哪个都会?告诉他,故而就在离着?江翎瑜和唐煦遥所居住主卧不远的地?方拷打刺客,与毓照理大声怒喝,刑具作响,遮掩江翎瑜和唐煦遥的说话声,此计能成,仰赖这些?参与计谋的人个个精明至极,不需多做解读就知道该身负何职,将此事处理得不能再?完美了。

江翎瑜这是要解了刘勍一派的心病,既然接二?连三地?让刺客前来,不就是让自?己死?吗?

好,那?将计就计,江翎瑜先前佯装病危,这次直接假死?,兵不厌诈,防不胜防,是刘勍一党非要见识江翎瑜的雷霆手段,他是出了名的古灵精怪,当然绝对不会?按规矩办事,他从?小就瞧不上古板老臣,尤其是江怀。

官场的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现在有个新规矩,就叫江翎瑜。

江翎瑜心疾没犯,但是真的吐了,李思?衡烧的符纸上头没有字,但是放了些?药性猛烈的沫子,逼着?江翎瑜呕吐,总得将戏做足了,血也是真的,故而他吃了点苦头,吐过也不是不好,至少肚子不如刚才胀得厉害,得以消解,唐煦遥为他揉着?,也觉得原本圆鼓的胃平缓了些?。

“夫人,”唐煦遥说话声音非常小,因为刚做此局,总得演一下,说话声音太大,让外人听了去,还以为闹鬼了,“我见你吐得那?么凶,心里很是害怕,现在,可?好些?了吗?”

唐煦遥说时一直拿粗糙的掌心为美人抚着?胃,时而停下来拢着?指头按一按,跟那?太医似的,下手不轻不重,抵住那?胀着?的一团就往下压,江翎瑜不愿意他如此,腹中本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