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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在大巫医手下受刑都没让他感到那么惶恐。
茫然无措间,他模模糊糊看到一名北羌士兵腰间挂着那把名为“神秀”的匕首。
那是萨烈赏给士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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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士兵刚刚输光了所有钱,气得将神秀压在赌桌上,叫嚷着要求再赌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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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秀精致,漂亮,仿佛是这方牢狱当中最夺目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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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隽拖着麻木的身躯,一点一点爬过去,口中喃喃着:“裴……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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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名士兵见他破天荒有了反应,互相戏谑地对视一眼,那名士兵擒起神秀,走到谢从隽面前,问:“狗杂种,终于愿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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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隽口中在念念叨叨说着什么,那士兵听不清,屈膝蹲到他面前,想仔细听听。
谢从隽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了神秀,“是裴……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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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士兵一惊,当即就要抢夺,只夺回鞘身,匕首还留在谢从隽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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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谢从隽已沦落成阶下囚,可这些苍狼士兵先前都与谢从隽交过手。
这人在战场上神出鬼没,在俘获他之前,北羌军营里的士兵甚至疑心过他是武神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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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谢从隽还存有下意识的恐惧,所以当谢从隽拿到匕首时,他本能地往后躲去,可谢从隽夺回匕首以后并没有杀人,而是牢牢地抱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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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不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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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陷入了一种极端崩溃与恐惧当中,胡言乱语着。
方才还对谢从隽有畏意的北羌起兵先是惊讶了一下,失笑道:“这小杂种真的被大巫医折腾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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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隽也不顾他们在骂些什么,从地上摸到一粒小石子,在匕身上疯狂地刻着,等刻到一半,他才忽然清醒过来,自己或许真的要疯了,为什么会做出这种害人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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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下把匕首掷开,发疯地往自己的头上捶打着,竭力吼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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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那些北羌士兵就将这一切告诉了萨烈。
萨烈知晓后,把玩着神秀,怎么看也看不出那半个字有何特别。
但越是没特别,他就越疑心,嘱咐大巫医一定要审问出谢从隽刻字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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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隽始终没说出那个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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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时还会窃喜,因为世上有那么多人,都不知道那半个字后藏着他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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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昱性子害羞,古板,心肠柔软,有时看个《赤霞客》的话本都会哭;念书很勤勉,可念到不喜欢的书时也会偷偷打瞌睡,还因此被先生打过好多次手板;他喜好吹笛,也善抚琴,又习得一手漂亮的剑法,文韬武略,无不精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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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太多的好,谢从隽都不敢忘,一想到裴长淮还在京中平平安安的,纵然自己受再多的苦,都不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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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着这样的信念才能强撑着,如果不是从贺闰口中听说裴长淮战死的消息,他或许能一直强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