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早就?该死的人,该死在兵乱中,该死在火海里,该死在崩溃中。
可是一想到那温柔含笑?的人还?在等她,柔弱无助如元慕,硬生生地熬过?了整个乱世。
只?是她没有想得到,这个故事的后续会如此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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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慕的脸庞上沾染的是血。
她眸里流出来的,仿佛也是血。
过?往的事像走马灯似的,疯狂地在元慕的眼前重现。
那些被珍藏的美好、支撑她活下去?的记忆,在皇帝那句话?问?出来后,都像是被污染一般,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有那么一个瞬间,元慕甚至真的开始怀疑,贺兰贞这个人是不是她太过?痛苦时幻想出来的存在。
在皇帝用那些残忍手段,强迫她忘记贺兰贞时,她就?经常有这种怀疑。
现在这种混乱的错觉,再度生了出来。
“你是不是永远都只?在乎这个?”元慕怔怔地问?道,“只?在乎我的贞洁?”
“我不明白,李从旒,”她摇着头说道,“如果你那么在乎的话?,为什么又要强迫我入宫呢?”
元慕的言辞太直接,也太尖锐。
皇帝愣怔了一瞬,他下意?识地说道:“不是那样的,阿洛……”
近处还?有宫人和卫从,但?元慕却再难按捺住情?绪。
“如果不是你的话?,”她的声音在颤抖,“我都要嫁人了啊!”
元慕的思绪紊乱。
她望向皇帝,语无伦次地说道:“你要的既然是个生育工具,又为什么要在乎我的贞洁呢?”
她简直是有些困惑了。
元慕扯着嗓音低吼道:“当天晚上,你不就?知道我不是处子了吗?”
“你还?知道我心有所属,”她的声音渐低,“而?且至今放不下那人。”
元慕抬起手腕,她的腕骨被掐得青紫,沾染浓重的血迹。
但?那只?粗劣的细镯,却被她擦拭得极干净,丝毫脏污都没有沾染。
楚王就?站在外边,听到元慕的话?语,他也微微睁大了眼,有些惊讶。
皇帝的脸色难看得骇人。
“先不要提他,阿洛,”他低声说道,“先冷静下来,好吗?”
元慕怎么冷静得下来?
方才?那将近半个时辰的崩溃,都没有皇帝的话?语更让她绝望。
元慕为什么宁愿去?死,都不肯摘下腕间的细镯?
因为这是她唯一的、证明贺兰贞存在过?的证据。
青云观和那庄子都在战火中焚毁殆尽,贺兰贞身边所有见过?元慕的人也都死干净了。
如果所有人都说一个人不存在,那他是不是真的就?不存在?
曾经元慕是那样的坚定。
但?她现在突然迷惘到了极点。
会不会那个叫贺兰贞的人,让她在漫长痛苦中坚持活下去?的精神支柱,真的是不存在的?
贺兰贞温柔有礼,性子和柔。
纵使身份卑微,也从不会看低旁人。
皇帝冷酷薄情?,杀伐狠戾。
他的血脉里都流淌王族的傲慢和寡恩,就?像是皇权本身残忍的化身。
这两?个人除了模样相同,到底还?有何处是相似的?
元慕望着那具冰冷的尸身。
“他没有碰我,”她呢喃般地说道,“就?只?有贺兰贞碰过?我。”
随侍皇帝的人知道内情?。
即便如此,听到元慕这样直白的话?语,仍旧感到心惊胆战。
皇帝听不得那人的名讳,比之元慕先前的那个未婚夫还?要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