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的脸色难看,他顾不得晏非和卫从的阻拦,立刻就向着里间走去。

血气极为浓重。

暖阁并不大,从那尸身到屏风之后,就只有两步路的距离。

但血迹蜿蜒,就没有停下来过,愈往里反倒是血气愈重。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楚王的脚步沉重,望见软榻上一身血迹的元慕时,悬在心口的巨石,彻底是落不下了。

她的衣衫凌乱,外氅落在地上,衣带也凌乱地四散。

元慕只着了单薄的衬裙,雪白的里衣上尽是血,她的手肘撑在膝上,手掌掩住面容,哭得泣不成声。

她的雪肤白皙,在微光下莹润得没有瑕疵,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但此刻元慕的掌心、脸庞,乃至颤抖的肩头上,都是深暗的血迹。

“出去!”她的声音颤抖,情绪像是崩溃到了极致。

快要到凌晨了。

子时将至,外间是歌舞升平,无数人盼着象征新年的钟声敲响。

但暖阁里的元慕,深陷于绝望当中。

人生的直转急下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白日里他们还一道在别院游玩,但今夜的事后,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

元慕从别院离开时,脸上是带笑的,恰巧赶上宫宴时,眸底也盈着光亮。

但这才一两个时辰的功夫,那些欢欣的事就彻底远去了。

男女授受不亲,礼也。

更何况他们是这样的叔嫂了。

楚王不能安慰元慕,不能靠近她,甚至不能为她递上一张帕子。

他只能压低声说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如此吉日,出了这样大的事。

就连最沉稳的侍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卫从和宫人都还在迟疑,要不要告知皇后,或是先寻来内侍省的长官。

皇后身体不好,心房也有些问题。

她最厌烦处置的就是晦气事,这时候过去若是碰了她的霉头,只会更加不妙。

至于皇帝那边,就没有人想到过。

元慕只是一个普通的、不得宠的昭仪。

她连妃位都不是,就算是死在这里,也不能再这种关头上达天听。

楚王拔出腰间所佩的长剑,走出暖阁,声音里带着肃杀:“现在就去请陛下过来。”

他生得和皇帝很像,但面容整体偏柔,更像先皇后多一点。

此刻楚王那张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脸庞,却写满了冷峻,隐约透着杀伐。

他的声音冷沉:“封锁暖阁,涉事者一律不得离开,违者杀无赦。”

今夜才是彻头彻尾的兵荒马乱。

卫从和宫人终于有了主心骨,连忙开始做事,但月色之下,是遮不去的血迹。

暖阁中的香炉早被人浇灭了,却还有异样气息的残渣尚存。

整个暖阁都被浓重的血气笼罩,烛火摇曳,仿若是黑暗里潜伏的魑魅魍魉,在发出尖锐的鸣声。

或许黎明之后,会迎来明亮的日出。

但是元慕的天,却再也不会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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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皇帝的眼中,公事永远都是排在最前面的。

他是这天下的主人,富有四海,就应当为天下人而负责。

新年的宴席不同于平常,是一年到头最要紧的宴席。

除此之外,就是明日清早的元日朝会。

皇帝身着深色的礼服,一晚上过去,饶是他也有些累了。

在即位之前,他做了很多年的太子,每年夏天皇帝去行宫避暑,都是他在皇城监国。

嫡长子的好处就在这里。

皇帝接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