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那双眼眸太漂亮,透着凌厉的清浅暗光。

元慕不知道他们这?一番,算不算哗变上位。

她给元伋办了葬礼,将他好好地下?葬,但?元伋又的确是他们杀的。

元慕只知道元伋死后?没?有太多人怀念他,反倒高高兴兴地庆祝终于换了新主。

再加上元伋身边本就埋伏无数元昳的人,这?次的主位更易几乎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元慕去?了议事的前厅。

年轻的将士和持重的僚属跪在地上,歃血为盟,发誓为她效忠。

一整日都在忙乱中度过,临到深夜时,元慕才得空歇下?来。

边州那边的暑气不是很重,夏天也不是特别热。

庭院里?安安静静的,傍晚时又下?了片刻的雨。

青石板上留有残雨。

元慕上个月过了二十二岁的生日,一晃数年,她已经到了初遇贺兰贞时他的年龄。

她之前还总觉得人生漫长,甚至不敢奢想能够活到二十。

但?看到青石板上的残雨时,元慕还是忍不住地踏在了上面,将残留的雨水给踩碎。

夜间太安静了。

回到内室以后?,元慕简单沐浴了一回,就入帐裹着锦被?睡下?。

临睡前她在昏沉间想到。

她年少时总渴望去?江南或洛阳那样繁华美丽的地方,没?想到最后?却?是在朔方的边州找到了最后?的安宁。

边境的夜晚是有些冷的。

元慕躺在帐幔内,心神渐渐地宁静下?来,听着外?间夜风吹动枝叶的声响,就这?样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非常安稳。

但?翌日刚起?身时,元慕的心肺就开?始发疼。

侍从请了府医过来后?,元昳也过来了,他压低声说道:“今天什么?事也别做,好好休息。”

元慕的身子很差,现今是越来越差了。

前不久议事的时候,她忽然中途昏了过去?。

元慕心情烦躁,恹恹地说道:“不行,今天要去?边营的。”

他们如今算是割据状态,但?跟朝廷的关?系并不算太紧张,毕竟边州乱了太久了。

这?边有很多羁縻州,本来就是自?治状态,朔方那边也不会管太多。

眼见这?边终于要静下?来,一心谋反的元伋也终于入葬,他们恨不得拍手相庆。

此次会见是早先就定好的事,并不方便更改。

做主事的人是麻烦的,皇帝贵为天子,重要场合亦是要一一出席。

元昳沉默片刻,说道:“那带着府医过去?,然后?商议完就立刻回来。”

他始终半遮面容,不方便见人,只能坐镇后?方,也不能帮元慕过去?。

元慕点了点头,她喝了药就准备过去?。

临走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向一个幕僚说道:“给我算一签吧。”

幕僚中有很懂谶纬的人。

元慕本来不信这?个的,她是来到这?边后?,才偶尔会玩一些的。

她从签筒中抽了一支出来。

签文是:欲行还止,徘徊不已,藏玉怀珠,寸心千里?。*

幕僚一看就笑了,说道:“是上签,姑娘。”

这?签的意思是处事要缓圆,不可轻举妄动,以至于使所怀珠玉陷至污沼,但?只要仔细处事,目的便可达成。

元慕看着那则签文,目光却?落在了“寸心千里?”四?个字上。

她将签子放回签筒里?面,然后?上了马车。

云山万重,寸心千里?。

元慕一直以为这?是单纯的情话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