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血脉流淌着的是黑山白水之地异族的反叛与放纵。
即便元氏皇族多年来?行汉政、通汉婚,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所谓礼教,是不太能束缚他们的。
但?听到元慕这样直白地言说忤逆之语,皇帝眉眼间的戾气还是被激了起来?。
“那又怎样?”他掐紧她的下颌,“你?不是还是要做我的人,不还是要陪着我同葬帝陵?”
权力?关系的不平等,在他们两人之间体现得格外明显。
帝王的尊崇体现在哪里?就体现在他是万人之上、无人能敌的存在。
即便李从旒再?为元慕折腰俯身的时候,他们也永远不可能是平等的,他给予的柔情和宠溺是可以随时收回?的。
假若有一日他想?要废掉她,也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元慕背后?没有强大的后?党,她甚至在宫里也没有靠得住的人。
她在皇帝的面?前,是全然?孤立无援的。
听到皇帝这样言说时,元慕真是要将他恨到极致,她此?生都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面?的人。
她父亲跟皇帝比,都显得天真至善了。
如今摆在元慕眼前的,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等待小太子长大、羽翼丰满过后?,行谋逆之事。
但?皇帝是如此?强权,如此?康健。
真要等到那时候,她自?己先熬不住了。
而且更有一种可能,是小太子在皇帝的教养之下,最终变成和他一模一样的人。
实?权帝王的权力?比她在史书中看到的,要恐怖太多太多。
但?元慕不愿停止抗争,如果她真的臣服于皇帝,那往后?等着她的就只有万丈深渊。
整夜都过得无比混乱。
后?半夜的时候,太医便过来?了。
元慕的思绪是全然?的昏沉,但?她不想?被人触碰,连太医都不想?见。
皇帝不得不令人先给她喂了镇静的药物。
元慕满脸都是泪水,她的眼眸哭得红肿,嗓音也沙哑至极。
素白的雪袍裹着的,是全然?不能看的病态艳色。
好在药物见效很快,元慕的长睫无力?地低垂下来?,没多时就昏倦地阖了眸。
诊脉的结果差到了极点。
皇帝听着当值的太医言语,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她在朔方的这两年,安养得很仔细,回?宫后?半年锦衣玉食地供奉,反倒还不如那时候。
王院使和张院判是中途被皇帝从家中叫过来?的。
起初,两人还以为是皇帝身子出了问题。
自?从清宁宫走水一事之后?,他便常有咳血的症状,夜间也时常无法入眠。
元慕回?宫之后?,皇帝的病症就好转了许多。
哪成想?出事的竟然?是元慕。
王院使年岁很长,胡须已经?花白,他是如今太医院的主事者,也是品阶最高的医官。
他说的话,皇帝还是很听得进去?的。
两人仔细又诊了脉,然?后?面?面?相觑,看了彼此?一眼。
皇帝的双手交扣,他低着头,眼底满是红色的血丝。
无论何事都从容的帝王,神情躁郁,言语也有些乱:“她不肯吃药,也不吃药膳,你?们说怎么办?”
他像是个心?思烦乱的长辈,对?家里的晚辈既忧虑又无奈。
两人都是从医多年的人,跟皇帝的接触非常多,委婉的劝谏也时常敢提出来?。
但?眼下这情况,实?在是难办。
皇帝和元慕很久不曾如此?过,上回?这样好像还是在几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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