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怕的事?,就是将旁人拖下水。

在元慕心中,就算被皇帝强带回宫,再度囚禁起来,也比把救下她的楚王拉入深渊要好百倍。

她的胸腔像是被漫浸了冰冷的水,呼吸都滞涩困难。

楚王的这?座私宅潜藏于深巷当?中,并不引人瞩目。

邻近的几家?都没有住人,车驾驶进来时,连一声犬吠都未曾惊醒。

金枝撑着伞带元慕向里走去,她帮元慕提着裙摆,但那雪白袍角还是无法避免地沾上污泥。

楚王早向这?边交代?过。

府里早已备好晚膳和热水。

元慕的胃口非常差,她执着竹筷,只吃了小半碗的饭,便将餐碟推开。

她最近吃得?都不多,金枝看得?心急,却也不好催她用太多。

元慕换过衣服后,就直接进了浴室,她踏进盛满热水的木桶里,将身躯整个都沉在水中,才感觉思绪终于放空少许。

她的思绪紊乱,香露也没怎么用,就一直安静地沐浴。

外?间是下个不停的大雨,室内安静如许,但却没由来地透着浓重的压抑感。

元慕在浴室待了快一个时辰才出?来。

她一身水汽,披着浴袍,眉眼间是一种?让金枝熟悉又陌生的情绪。

对世事?怀着厌倦,对未来没有期许。

金枝以前常在元慕的脸上看到这?种?情绪,但自从?出?宫以后,元慕已经很久都不曾如此了。

金枝取来厚毯,将元慕裹住,然后将她的头发也一起拢干。

“娘子别怕,”金枝紧紧地拥住元慕,“一定?会?好起来的,有殿下在,肯定?不会?怎样的。”

元慕的乌发披散在身后。

她的头发长了很多,都快到臀尖了。

元慕记得?非常清,她快出?宫的那段时日,头发也是这?样的长度。

她的人生仿佛陷在一个巨大的循环里。

每当?元慕觉得?生活要渐渐好起来时,命运就会?给她迎面一击,她被金枝紧拥着,身上却觉察不到任何的温暖。

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本能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元慕无法抑制地感到恐惧,皇权是一张庞大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天罗地网。

想要躲过这?样的掠夺,简直比登天还要更难。

元慕没有那样的能力。

她甚至是一个无法独立谋生的人。

元慕没有身份,没有路引,如果是她自己的话,连京兆都走不出?去。

假若这?是乱世,她说不定?还能找个地方躲藏。

但如今四海升平,黑暗的角落里也容不下异类的存在。

元慕紧攥着手指,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眼前的视线蒙上水雾,肩头也不住地颤动。

她现在就是惊弓之鸟的状态。

但就在元慕满心无望的时候,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前院突然传来了很大的动静。

自从?那日差些被高恃轻薄,元慕就随身携带短刀。

她将那匕首插|进|了靴中,小心地遮掩住。

元慕来到朔方后学了很多新东西,她甚至想过学剑,但她身骨太差了,剑术又是要从?小打基础的。

所以她只简单地学了刀。

元慕将短刀藏在袖中,然后将金枝拉了起来。

这?房内有一个高大的衣柜,她低声说道:“你先进去躲一下,我去前院看看情况。”

楚王的这?座私宅是为掩人耳目备下的,侍候的人并不多。

金枝摇着头,怎么也不肯进去。

她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