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居在内庭的,必然是跟府主人极亲近的人。
若是府里没有院君在,表姊妹、女客之流是必然要避嫌的,怎么可能居在内庭?
比小人更可怕的是伪君子。
比伪君子更麻烦的是披着面具的亡命徒。
高家以忠正良直闻名,世代名将。
主要是因为家里出了?两类人,一类清正如古之君子,而另一类则是不将命当命的亡命徒。
高恃就属于后者。
“都不是,”楚王淡声?说道,“那是小王内眷。”
高恃的神色微讶,他轻轻笑?了?:“是在下消息不通达了?,殿下近来竟抬了?侍妾吗?赶明我定?让家里夫人前来拜会。”
他直接将内眷一词定?义为了?侍妾。
但所有人都知道,楚王如今没有王妃。
楚王风轻云淡,他平静地说道:“你我之间,何必如此多礼?”
“等小王与皇兄知会过,”他浅笑?着说道,“再让夫人来拜会也?不迟。”
高恃的神情变了?少?许,但他很快就恢复自然,疏朗一笑?:“哈哈哈!那在下就等殿下的好消息了?。”
他没有进入车驾,而是翻身上马。
高恃向?楚王挥了?挥手,扬声?说道:“再会,殿下。”
楚王微笑?地向?他致意,但他回过身后,脸上就只余下深寒。
他眼底阴翳,声?音冷沉:“府里的守卫是怎么回事?”
管事吓得腿都在发抖,颤声?说道:“殿下,那、那贼人他是翻墙闯进内庭的……”
元慕身份特殊,无论是京兆的楚王府,还是朔方的府邸,在人员流动和安防上都极是小心。
这两年来没有出过任何岔子。
哪成想竟遇上高恃这等不要脸的奸贼。
楚王的脸色难看?,但他立刻就回身去了?内庭。
他过去的时候,元慕刚巧被噩梦惊醒,她满脸都是泪水,不住地想要干呕。
楚王挑开帷幔,端来钵盂,等着元慕止住干呕后,扶着她喝了?少?许的水。
今晚事发突然,他知道她肯定?会不舒服,没成想她梦魇竟如此厉害。
楚王取来博古架上的糖盒,放在元慕的跟前,压低声?说道:“我让府医过来一趟吧?”
元慕吃了?一颗饴糖,她的眼眸红肿,神情也?有些惊魂未定?。
她摇着头说道:“不用?了?,我没事的。”
元慕已经离开皇宫两年了?,但皇帝落在她身上的阴影却仿佛从?未消失。
楚王执着帕子,很轻地为她擦净了?脸庞上的冷汗。
“别怕,没事的,”他放缓声?调,“我会处理掉那个人的。”
元慕抱着膝坐在床上,她强忍住了?泪意,可泪珠还是扑簌簌地掉了?几颗:“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楚王用?指腹拭去元慕眼尾的泪水,声?音低柔:“不麻烦。”
他轻声?说道:“你的事,永远都不麻烦。”
方才听见元慕梦里的惊叫声?,就有侍女想要走进,但楚王进来后,没有人进来打?搅。
他们的关系瞧着复杂,其实也?并?不复杂。
不管之间有怎样的过往,现在的他们不过是隔着一层纸纱般隔膜的青年男女罢了?。
他们总会在一起的。
不过是府里的下人,还是他们自己,都是这样觉得的。
等到元慕解开心结的那日,就算是有云山万重?,楚王也?定?会将之跨越。
他低头问道:“梦到什么了??”
楚王动作?很轻地揽住元慕,她垂泪靠在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