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元慕送去过厚毯后,金枝也?回到了?内室。

庭院里就只有元慕自己坐着。

所以她是过了?很久,才留意到有一个陌生男人正在盯着她看?。

那人的身形高大,衣着华贵,姿态也?有着上位者的矜傲。

元慕的吐息顿时乱了?,这里是楚王府邸的后院,哪怕是再大的宴席,也?没有男宾进来过。

她站起身,神经紧绷,颤声?说道:“你是谁?”

那男人见她姿态警觉,柔缓了?眉眼,声?音醇厚:“娘子别怕,在下是酒醉走错了?地方,还请娘子能跟在下指个路吗,休息的雅厅在那边?”

月色下男人的容色略显朦胧。

但元慕从?他的神情和姿态中,察觉不到一点醉意。

明明是他擅闯了?内庭,那语气却是半分歉意都无,反倒透着一种理所应当。

元慕对这种口吻极其敏|感。

她低眸说道:“我不知道,外间有女使和侍从?。”

出席宴饮除非宾客的身份极为贵重?,是不被准允佩剑的。

可这男人的腰间佩着的,赫然是一柄青龙宝剑。

他的眼神也?极其危险,像是嗜血的军士。

不,应当是军将。

元慕经历过祸乱,所以对这样的人有一种本能的警惕。

“哦,原来是这样啊,”男人似是细细品了?品她的字句,声?音带着少?许柔缓,“今日在下走错地方,万赖娘子才没酿出大祸。”

他慢声?说道:“敢问娘子身份、姓名,在下改日向?您答谢。”

元慕的掌心沁着少?许冷汗。

这是楚王的府邸,她不能给他惹麻烦,尤其对面的男人瞧着就不好惹。

元慕低下头,咬住唇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如此。”

她语罢就想要往内室走去,好在她刚说完话,那男人身边的侍从?就找来了?。

侍从?急得满头大汗,急声?唤道:“大人,您走反方向?了?,雅厅在另一边!”

眼见有人过来,元慕拎着裙摆,就匆匆地走向?里间。

她的脸色苍白,握住侍女的手臂,轻声?说道:“水备好了?吗?我想沐浴。”

元慕沐浴过后便很快睡了?过去。

但席间直到凌晨,依旧是热闹非凡的。

楚王让人将府里珍藏的字画都拿了?出来,众人正在围着赏看?。

他倚靠在屏风边,懒洋洋地说道:“都是皇兄让人送来的,小王不通书画,诸位若是有喜欢的,可以挑上一两副带回。”

楚王学艺不精,素来以草包著称,教过他的先生都知道他那狗爬字多吓人。

但在场的诸位哪怕是武将,也?看?得出这是多珍贵的字画。

楚王慷慨,又?有意分享,众人也?没有太端着。

席间热热闹闹的,直到一人的到场,宴席的重?心才稍微有了?转向?。

高慎持重?的容色缓了?少?许,他无可奈何地说道:“怎么现在才过来?几时不见,你的酒量差了?这么多吗?醒酒都要休息半晌。”

那人露出容颜,眉眼明显透着贵气。

但常年的军伍生涯,让他的身上有显而易见的军将气质。

恍若开锋的利剑,透着冷峭。

他缓声?说道:“兄长莫怪,我是贪看?花影,方才耽误了?的。”

男人的面孔出众,神态又?和高慎相类,许多人都一眼认出他是高慎的弟弟高恃,连忙上前握手言好。

楚王转着手里的杯盏,容色却没有缓和下来。

他凝视着高恃过来的方向?,眼底浮动着少?许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