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夜色已经十分深暗,外间暴雨磅礴。
皇帝说不出他心里是什么情绪,他平静地将文书放下,然后开始叫人过来,审问昨夜的侍从,问询元慕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
他其实可?以让人时时刻刻跟在元慕身边,替他盯着?她。
很早之前?,皇帝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但元慕表现出来了强烈的反感,她一度精神上出了些问题,他才开始渐渐放手。
暗里还是要?叫人盯着?,可?至少不能让她知道。
这个委婉的方式,让元慕好受了许多,但也让一些事?情成为明晃晃的疏漏。
这一查还不打紧,竟真的查出来了事?情。
皇帝的指节按在墨迹微干的文书上,看?着?“元昳”二字时,眉眼冷到了极致。
他声音发冷:“让元昳现在入宫。”
只要?不碰到最后的底线,皇帝愿意无止境地纵容元慕,他疼她宠她,也想过将一切都赠予她。
即便偶尔,他们之间也会有些冲突矛盾。
但只要?是发生在两人之间的,那就无所谓。
皇帝最为厌烦的,就是有人想要?插手他们的事?,无论是谁都不可?以。
便是他母亲复生,也不能借着?他的名义,为难元慕分毫。
皇帝的冷情是刻在骨子里的,这么些年?来,能让他动情到这个地步的,从始至终都只有元慕一人。
偏偏这姑娘怎样都不领情。
茶水端到她身边了,她也只当是没有看?见,含着?泪的水眸半阖,冷冷睨过他一眼后,便直接偏过身躯。
“先喝点水。”皇帝温声说道。
他抬起元慕的下颌,半是轻柔、半是强迫地喂她喝水。
皇帝没做过侍候人的事?,照顾元慕一直不如侍女们照料得?好,他也知道她对她们的情感其实不错。
她有时候真是过于纯善,侍女怜惜地为她抹一次药,她就不顾禁忌,巴巴地想问人家?的名字。
她到底知不知道呢,每次她昏睡过去时,都是他在尽心竭力地为她沐浴、上药?
皇帝有时候感觉元慕真的很像个叛逆的孩子。
她不懂得?他待她的好,对自由和外界有着?天?真可?笑的向往,不熟悉的人稍微善待她一点,她就觉得?对方是多好多好的人了。
跟元慕谈事?情,不能在她情绪上头?的时候谈。
她有一种很吊诡的魔力,能将他的理智也给剥夺殆尽。
皇帝喂得?小心,但还是有茶水呛到了气管里。
元慕撑着?手臂坐起身,她连声咳嗽起来,皇帝抚着?她的后背,动作轻缓地给她顺气。
她的脸庞微微涨红,眸底也透着?水意。
元慕非常排斥皇帝的目光,她竭力地想要?避开他,但他等她咳嗽停下来后,就掰过了她的脸庞。
她被迫抬起眼眸,对上他的视线。
“现在冷静下来了吗,阿洛?”皇帝轻声说道,“要?是还没冷静下来,我们就再来一次。”
他暗色的朝服下纹绣黑蟒,五爪尖锐,即便是环住玉珠时,也没有分毫的柔和感触。
皇帝的小臂略微露了出来。
他的身形瞧着?瘦高,但那朝服之下的身躯,却?是极有力量感的。
无论是腰腹的薄肌,还是青色血管微凸的手臂,昭示的都是属于男性的强势与从容。
想要?抓住元慕这小猫似的柔弱身躯,对皇帝来说可?太容易了。
她常年?在宫里待着?,连光都没怎么见过,他可?真的上过数次战场的人,骑射都是顶尖中的顶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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