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重伤未愈吗,还敢深夜出来浸凉水,怎么就没人来管管他??

傅棠梨心?里嘀咕着,脸上却禁不住发烫,北方的夏天是炎热的,哪怕到了,这?热气也挥之不去,鼻尖冒出了汗珠子,有点?痒。她屏住呼吸,悄悄地探出脑袋觑看动?静。

赵上钧恰好仰起头,漆黑的头发披散着,水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来,河水不深,一半是月光,他?身形高硕,肌肤是带着光泽的麦色,厚实的胸和窄劲的腰袒露在月光下?,壁垒分明,孔武而强健,狂野的气息呼之欲出。

完全不似往日天上仙人一般的道长。

傅棠梨吓了一跳,只看了一眼,就把?头缩了回来,脸上烧得更厉害了,莫约能把?水烧开,咕噜咕噜冒泡泡。

她的胸口下?面?怦怦的跳得厉害,如同有个小人儿?在那里乱捶,捶得她心?发虚、腿发软,她不敢在此停留,硬着头皮,蹑手蹑脚地想要溜走。

可惜不够利索,她才?抬起步子,脚下?的野草就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什么人?”赵上钧沉声断喝。

傅棠梨手一抖,一堆湿衣物都掉到了地上,她头皮发麻,巍巍颤颤地扶着树干,粗着嗓子道:“小人乃渭州军士,适才?于?此处洗衣,不意撞见殿下?,小人有罪。”

赵上钧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听不出喜怒,“出来。”

傅棠梨哪里敢,她牢牢地贴住树干,恨不得能把?自己?镶进去,用恭敬的声音回道:“殿下?沐浴,小人理应回避,不敢近前冒犯。”

“哦,是吗,不敢近前冒犯,却敢于?忤逆我的命令?”赵上钧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他?好似接受了傅棠梨的解释,不过?淡淡地说了一句,“渭州的人,胆子不小,是西宁伯世子在给你撑腰吗?”

“小人不敢,殿下?神姿高彻,乃天上人也,小人微末之身,理应避让。”傅棠梨后背的汗把?衣服都打湿了,看来今天白洗了,她捂住脸,试探着举步:“请容小人先行告退。”

“我许你走了吗?”赵上钧的声音并不见得有什么怒意,却饱含威严。

傅棠梨立即龟缩回去,大气都不敢喘。

赵上钧又不说话了,继续洗濯着自己?的身体,时不时溅起水声,或轻或重。

夏季的夜晚,空气都是燥热的,一种淡淡的血腥混合着雄性的味道,悄无声息地弥漫。

傅棠梨心?慌得很,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身后的河面?。

只能看见河中倒影。水面?涟漪四起,水草缠绕在月光中,扭曲变幻,一阵阵荡漾,这?其中,还有他?的身影,不能分辨清楚。她不敢细看,收回了目光,用力咬住嘴唇。

“听闻西宁伯世子在陇西一带颇有声望。”半晌,赵上钧突兀地开口,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吩咐道,“他?是如何一个人,你说来予我听听。”

傅棠梨镇定下?来,继续粗着嗓子,装作男子的声音,斟酌着回复:”世子虽则年轻,但处事周全,有才?干,施政治军皆严谨,渭州城清明安乐,吾等百姓皆感其德。”

“哗啦”一下?很大的水声,赵上钧好像突然从水里站了起来,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原来韩世子竟这?般了得,是我小觑他?了。”

他?不悦的语气过?于?明显了,甚至蕴含了一种压抑的危险。

傅棠梨手心?出了一阵冷汗,她不解,韩子琛率部驰援,示好于?淮王,理应得到赏识,何以淮王不悦?

她心?念急转,又用自然的语气接下?去道:“但若论英武神威,世子逊色殿下?多矣,渭州偏安一隅,夜郎而已,而殿下?威慑四海,天下?黎庶皆知,殿下?小觑世子,那是理所当?然之事。”

这?话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