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青山明朗, 峰峦秀丽, 侧畔有有渭河流经, 风水上佳,韩氏先人及韩老夫人皆葬于此。

至墓前,奴仆们持帚清扫落叶与野草, 又引山泉洗涤浮尘, 紫檀案摆开, 供奉鲜花果品,焚起摩罗旖檀香。

韩子琛持香,拜了三拜,恭敬地道:“祖母,表妹回来?看望您老人家了,如?今她一切都好, 还请您放心。”

傅棠梨怔怔的,良久没有言语,半晌,她垂下眼帘,低声道:“大?表兄,你站远去,我?有些话,想和外?祖母单独说说。”

韩子琛深深地看了傅棠梨一眼,一摆手,领着?众奴仆一起避开了。

待旁人走远后,傅棠梨慢慢地跪了下去,抚摸着?眼前的墓碑,手指颤抖。

这两年,她时常梦到自己在渭州时的日子,外?祖母犹在,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梨花,然而,每每醒来?,发觉身在长安,唯有满腹惆怅,无人可诉。如?今不是梦,她的的确确回到渭州了,但是,为她挡风遮雨的外?祖母早已经走了,无论如?何,回不到从前。

这世?间只留下她一人,长安不是她的家,渭州也不再是了,天地之大?,她却无处可归。

傅棠梨模模糊糊地想起,她曾经对?一个?人提及此语,他是怎么安慰她的?

“我?在这里?,你便?把这里?当?成你的家吧。”他后来?对?她这么说道。

但是,并不能够。

傅棠梨难耐地弯下腰,想给外?祖母磕一个?头,额头触及地面,再也抬不起来?,她伏在那里?,肩膀颤抖,眼泪无声地滴落,很快洇湿了那一小块泥土。

如?果……如?果外?祖母还在就好了。可是,她老人家已经不在了。

眼泪掉得更急了,傅棠梨用力地咬住了嘴唇,咬得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大?手伸过来?,在傅棠梨的头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别哭了,祖母会心疼的。”

“别碰我?。”傅棠梨竭力压抑着?哽咽,生硬地拒绝韩子琛的安慰。

韩子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到傅棠梨的身后,此刻蹲下身来?,用一种充满怜悯而担忧的目光看着?她:“你在长安过得不快活吗?”

傅棠梨直起腰,别过头,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两把,冷静地道:“我?过得很好,大?表兄不必担心。”

但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她还无法完全恢复,声音略微沙哑,带着?一点?啜泣的尾调,泄露了她的情绪。

韩子琛和傅棠梨青梅竹马,自幼一起养在韩老夫人膝下,他对?傅棠梨的性?情和心绪,比任何人懂得都多。

“你不快活。”他很肯定地道,“傅家人对?你不好吗?还是……”他略一思索,目光微动,“你对?自己的婚事不满?”

傅棠梨抿紧了嘴唇,站起身子,她跪的时候有点?长,腿脚发麻,不禁踉跄了一下。

韩子琛伸手,扶住了她。

傅棠梨面无表情,甩开了韩子琛的手,避开两步,自己站稳当?了,矜持地将双手拢在袖中,腰身挺得笔直。

韩子琛也不恼,他带着?几分玩味的神?色审视着?傅棠梨:“怎么,被我?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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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棠梨微微抬起下颌,她作出这种姿态的时候,带着?一股不经意的倨傲和清高?:“赵元嘉样貌出色,乃国之储君,我?嫁给他,来?日贵不可言,通天下的女郎都在羡慕我?呢,我?不满?我?有什么不满的?”

“嗯,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不满?”韩子琛依旧心平气?和,神?态亲切自然,好似从前他们在家中闲聊一般,“你不喜欢他吗?”

傅棠梨的目光冷了下来?。

韩子琛好整以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