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者骑一黑马,他着玄铁明光铠甲,甲片重叠似麒麟纹,肩部若龙吻凸起,饕餮盘踞其上,做仰天长啸状,似欲择人而噬。他身形高大而健硕,居于马上,俯视众人,气度威严,有山岳凌人之势。
白色的海东青一声长鸣,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他肩部的饕餮甲上。
赵元嘉颇感意外?,驱马迎上前去:“皇叔今日缘何在此?”
赵上钧淡淡地瞥了赵元嘉一眼:“我恰在营中?,率部巡防,闻你至此,顺道来看。”
赵上钧麾下的玄甲军乃大周最精锐的重甲骑兵,赵上钧率其征伐四海,铁蹄之下,所向披靡,铁血杀伐之名闻达天下,而玄甲军的营地就在北祁山的南麓。
赵上钧只在战时?披甲,而平素皆着道袍,于山间清修,玄甲军由镇军大将军庄敬管束,似今日这?般情?形,却是少见。
赵元嘉对朝中?军务之事一向不甚了了,闻言略惊异:“可是有什么要紧事,惊动皇叔亲自出巡?”
“无甚关碍,未雨绸缪罢了。”赵上钧并不多?说,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
众人纷纷过来,大多?拘谨,依着礼数一一拜见淮王。
傅棠梨端庄又恭谦,随众人上前,周全地行了礼节,又退到赵元嘉的身后去了,不敢多?看淮王殿下一眼。
赵元嘉热情?邀请:“皇叔既到此,何不与?我们?一同行猎?”
赵上钧的目光掠过众人,在某处略微停留了一下。
而傅棠梨恰好抬头,两个人眼神相触。
他眼睛的颜色有点浅,在阳光下如同琥珀一般,流转着深邃的光泽,和他肩头上的那只海东青几乎一般无二,冷酷,近乎兽性的凶悍。
叫人心悸。
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好似吐出两个字,无声的,在旁人眼中?,那大抵会是一个错觉。
只有她知道。
“梨花。”
傅棠梨怵然惊出一身冷汗,后退了几步,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赵上钧的目光转为幽暗,嘴角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们?自去玩耍吧。”
言罢,径直率着玄甲军骑兵离去了,仿佛确实只是路过而已。
安王世子望着赵上钧的背影,若有所思:“听闻近日北庭都护府一带有所异动,突厥人颇不安分,看淮王殿下这?番举动,莫非朝廷打算再动干戈?”
赵元嘉在朝堂上恍惚也听说此事,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道:“但?有皇叔在,吾等不必操心。”
安王世子摇了摇,遂按下不提。
李怀恩目中?精光一闪,默默地退到人群的后面去。
淮王一走,众人又活络起来,牵起猎犬,放出苍鹰,跃跃欲试。
赵元嘉招呼左右,再度出发,顺口叫了傅棠梨:“二娘,随孤一道来。”
傅棠梨哪里敢,她被赵上钧那一眼看得心虚,仿佛做了贼、又被苦主逮住了一般,此刻只想远离赵元嘉。
她浅浅地笑了一下,只作若无其事的神色:“你们?男儿大多?粗鲁,我不和你去,省得有人指我白担了端庄淑女之名,不如分头行动,过会儿,比试看看,我输你多?少?”
赵元嘉大笑起来:“好,一言为定,输的人要认罚的。”
傅棠梨并不答话,一抽马鞭,策马跑了出去。
鹰的长啸和马的嘶鸣在远处响起,她有点分辨不出到底是赵元嘉那些人还是赵上钧所率玄甲军,下意识地只想避开他们?。她沿着树林的边缘一路跑去,风在耳边呼呼作响,这?会儿没了陈王和汝宁公主跟随,她率性起来,骑着马,在山中?自由奔驰,心境渐渐放松。
过了许久,那些喧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