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棠梨坐在船舱里,看着赵上钧的背影,轻轻地唤了一声:“道长……玄衍。”
赵上钧没?有作声。
“我和你说,我这个人呢,其实一点儿也不好。”她语气和缓,慢慢地道,“自?私凉薄,行事顾己不顾人,虚伪造作,在旁人面?前装模作样,实则满腹谎言,脾气也倔,犯傻的时候不要命,糟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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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上钧没?有回头,语气平稳:“我知道。”
“所以,你别喜欢我。”傅棠梨的声音很低,说得很认真,“我不值得。”
赵上钧这次没?有再回答,他扳着船橹一摇,江面?发?出巨大的水声,船身摇晃了一下,似乎有鱼儿被惊动,从船头跃了过去,“扑哧”一声,粼光掠影过江波。
于是,又是长久的静默。
不多时,乌篷船行到了岸边,那?里早已有人等?候。
一辆宽大华丽的马车停在津渡,一群铁甲士兵拱卫两侧,见到船来,立即迎上前去。
赵上钧扶着傅棠梨下船,等?候的士兵后面?跑出来一个婢女,差点要扑到傅棠梨的身上。
“娘子!娘子!我可算见到您了,担心死我了,您没?事吧?”
原来是胭脂,她还是那?幅咋咋呼呼的模样,但很快被边上的人拦住了。
傅棠梨见到胭脂无恙,心头放松,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
马车上下来一个妇人,年已老迈,但气度清华,高贵不凡。
傅棠梨认得那?是安王妃,吓出了一身冷汗,欲盖弥彰地低了头,用?袖子掩了半边脸。
赵上钧对安王妃保持了应有的敬重?,拱手致意:“五郎无礼,劳动皇婶深夜奔走,甚感不安,只?待改日另行登门致歉。”
安王妃看都没?看傅棠梨一眼,好似没?有傅棠梨这个人似的,她只?是叹了一声气,拍了拍赵上钧的手臂,欲言又止:“你这孩子,偏偏……”
偏偏什么呢?安王妃没有再说下去。
赵上钧依旧是沉默寡言的,旁边有士兵为他牵来了一匹黑色的战马,他翻身上马,立即疾驰而去。
安王妃目送赵上钧离开,她转而对傅棠梨冷冷地道:“上来吧。”
她上了马车,傅棠梨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马车动了起来,安静的夜里,车轮发?出骨碌骨碌的滚动声,还有士兵们跟在两边走路“刷刷”的声音,没?有人说话,太静了。
安王妃就坐在傅棠梨的正对面?,一直盯着她,那?目光实在算不上友好。安王妃在皇族中一向有温厚敦良之名?,傅棠梨先前见过她两次,说过几句话,安王妃极和气,浑然不似眼前这般。
傅棠梨自?然知道这是什么缘由,她低头、低头、再低头,头都要埋到胸口了。
半晌,安王妃点了点头:“五郎出家修道多年,本来不沾尘俗,这次却请了安王和我,专程去了一趟青华山,正经为他提亲,我原先心里稀罕得很,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娘子这般厉害,能?惹得他动了凡心,今日一见,果然,傅二娘子贤良淑仪,不愧是圣上钦点的太子妃,好得很。”
老人家嘲讽起来,一点儿不客气,而傅棠梨实在也没?什么可以辩解的,她甚至不知道赵上钧当真请了家中长辈前去提亲,如今闻及,只?觉得一场荒唐,心下万般滋味分辨不出。
安王妃见傅棠梨不应声,忍了忍,实在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又道:“五郎交代过我不要多说,如今我只?奉劝你一句,傅二娘子,为人不可过于悖妄,赵氏的儿郎,由不得你这般耍弄,日后你最好洗心革面?,一心一意侍奉太子,若不然,终将祸及满门,你好自?为之。”
安王妃虽然态度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