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棠梨头皮发麻,拼命吸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殿下?何出此言,叫人费解。”
赵上钧从鼻子里发出一点?声音,象是笑了一下?,那冰冷的意味却如?同?刀锋。他突然伸手,扳过傅棠梨的肩膀。
他的力度太大了,只是一只手而已,傅棠梨已经无法承受,被他压制着,腰肢向后弯折,几乎仰面倒在案几上。
金簪从发间滑落,掉了下?来,发出轻微的“叮当”声,她的头发是黑色的丝缎,垂满他的臂弯,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朦胧的醉意尚未完全散去?,幽暗的光影下?,如?同?春日潋滟的水波,那是一种不自觉的、纯真?的妩媚。
赵上钧的心绪似乎愉悦了一些,又似乎更恼怒了一些,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来,看着我,说,你是谁?我又是谁?”
这个问题是致命的。
事到?如?今,骑虎难下?,傅棠梨硬着头皮道:“儿乃傅家二娘子,圣上钦定的太子妃,您是淮王殿下?,太子的皇叔,亦是儿的长辈。”
“哦?”赵上钧的语气?淡淡的,听过去?相当平静:“那却奇怪了,我既见傅娘子,颇觉眼熟,敢问傅娘子,是何缘故?”
傅棠梨的脑子“嗡嗡”作响,心脏“怦怦”乱跳,她恨不得?眼睛一闭,晕过去?算了,但是她不能,她还得?竭力露出一个微笑的神情,用最柔软的声音试图哄他:“殿下?大抵是眼花了,或者记错了,儿久闻殿下?威名?,今日方得?见,幸甚。”
“我眼花了?记错了?”赵上钧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好似叹气?的声音,“原来是这样,你喝醉的时候就是爱撒谎。”
她上回喝醉的时候,对他说了些什么呢?
傅棠梨回忆了一下?,打了个哆嗦,果断地保持了沉默,汗水控制不住,从额头滑到?发鬓,有些痒痒的,她忍得?难受,不自觉地咬了咬嘴唇。
她方才喝了酒,嘴唇湿漉漉的,这样咬了一下?,好像要滴出汁水,光线太过幽沉,那种粉嫩的颜色几乎要溶化了。
赵上钧的眸色更深,抓着她肩膀的手倏然收紧。
“嘶”,傅棠梨吃疼,心中慌乱起来,“殿下?此番情态,实在与礼不合,若儿有不周之处,容后赔罪,还请殿下?快快放手。”
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傅棠梨这句话还未说完,便听见有脚步声朝着这边过来了。
而后听见高宫正的声音,恭敬地问候:“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吾等须向皇祖母祝颂敬辞,母后命我来唤傅娘子。”赵元嘉的声音听过去?带着惯有的矜持。
傅棠梨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脑子出现了一霎那的空白。
赵上钧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直到?此际,他还能慢条斯理地问道:“容后赔罪?说说看,你要如?何赔罪?”
他的声音很轻、很低,在黑暗中听起来有一种沙哑的错觉。他俯视着傅棠梨,仿佛一只凶猛的野兽,在打量着他的猎物。
傅棠梨手指轻颤,不知道是怕外头的赵元嘉多一点?,还是怕眼前的赵上钧多一点?。
高宫正在外头笑语款款,拦住了赵元嘉:“太子稍后,娘子酒后仪容不整,请容她收拾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