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到唇边,轻轻地碰触了一下,或许,算得上是一个吻,小心翼翼。

她醉了,她头发丝的味道也是甜的。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隐忍的克制,“三日……三日后,我请长辈去你家中提亲,无论你是何家世,我大抵还是配得上的,小梨花。”他又一次唤了她的小名,很轻,含在舌尖一小会儿,才舍得吐出来,带着柔软的笑意,“你等我。”

傅棠梨已经醉得不行了,她醉的时候,不吵也不闹,就是犯迷糊,呆呆地看着玄衍,他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听话得很。

多好的女郎,她合他的心意,从头到脚,每根头发丝都讨人喜欢,玄衍想着,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过不多时,黛螺和胭脂来了,这两个婢女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家娘子坐在那里,安静又乖巧,和平日的正经样子没甚分别,就是脸蛋有点红,眼睛有点湿,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傻。

黛螺十分羞愧,向玄衍连连赔罪:“我家娘子酒品差,原先老夫人从来不让她喝酒,谁知道她今日竟然自己喝上了,在道长面前失礼了,尚请海涵。”

玄衍点了点头,居然微笑了一下:“她很好,并无失礼之处。”

道长的态度过于温和,叫黛螺和胭脂有些惊诧,但此时也无暇细究,她们两个扶起傅棠梨,告退回去了。

玄衍亲自将她们送至山门外,临别时,慎重地嘱咐了一句:“回去后,记得提醒你家娘子,勿忘三日之约。”

黛螺与胭脂不明所以,顺口应下了。

傅棠梨做了一场梦,檐角下的铁马叮当作响,白梅花的香气冷而微苦,缠绕在她的发鬓间,梦里晴好,日光温煦,而她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过了黄昏。

隔着画屏,烛光暗淡,在寂静中摇曳不定,让人觉得神思恍惚,依稀梅花香气残冷。

她略微动弹了一下,脑子昏昏沉沉的,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娘子醒了。”

左右奴婢上前,拢起了床幔,挑亮灯烛,黛螺吩咐仆妇奉上了镜匣、热水、巾帕和醒酒汤等。

黛螺将傅棠梨扶起,先服侍她擦了手脸,又端上醒酒汤,叹气道:“娘子怎么敢在外面喝酒,早先老夫人怎么叮嘱您的,都忘了?”

傅棠梨接过醒酒汤,抿了一口,懒洋洋地道:“只喝那么一点点,有什么要紧?”

胭脂在旁接口道:“娘子就嘴硬,还一点点,您醉得东倒西歪的,人都迷糊了,从云麓观回来的时候,玄衍道长还着意嘱咐我们和您说一声,什么三日之约,您记得吗?”

霍然,只听得“哐当”一声,傅棠梨手里的瓷碗落地,醒酒汤泼洒在裙裾上,湿了一大片。

“娘子?”左右皆惊。

第23章 第 23 章 道长求亲,渣女跑路……

傅棠梨仓促起身,走了两步,身形有些踉跄,婢女们急急上前搀扶,她又停住了,摆了摆手。

“娘子您怎么了?有什么不舒服吗?”黛螺和胭脂担忧地望着主人。

傅棠梨慢慢地摇了摇头,她终于记起当时的情形,一时间冒出了涔涔的冷汗,残留的醉意都随之褪去,她僵硬地立在那里,手脚冰凉,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一下一下,几乎要冲破胸膛。

暮色浓到深处便转无了,月华初上,隔着软烟罗的海棠窗棂照进来,和着烛光,把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博山莲花炉中点着雪中春信,香气将尽,烟絮只有一丝丝,隐没在画屏的绣线中,不可捉摸。

“娘子。”黛螺再次叫了一声。

傅棠梨闭上眼睛,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再睁开时,目光已经一片清明,用平静的声音道:“无妨。”

她神色从容,再无异样,令婢女为她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