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棠梨慢慢地?踱到后山院,本待回?自己住处,路上却遇到一个小道童。

那道童个头小小,抱着一堆药草,几乎把?他整个人?都遮住了,一路走得东倒西歪的,眼角瞥见了傅棠梨,大喜,高声呼救:“这?位师姐,快来帮我一把?。”

再迟一步,那堆药草就要把?这?孩子压得趴下了。

傅棠梨几步上前?,从小道童手里接过了一大半药草,替他抱着:“小师弟在做什么?”

小道童好不容易站稳了脚,感激地?笑了笑:“今儿?师父师兄们都去做罗天?大醮,只丹房里还炼着丹药,炉火断不得,我这?不是要添些药材进去,就怕误了火候,幸好遇到师姐。”

他掂了掂手里的东西,加快了脚步:“师姐,烦请帮我拿过来。”

傅棠梨左右闲着无事,便随小道童一道去了丹房。

元真宫的丹房也很是气派宽敞,明窗净案,前?后两进,立着清一色的高柜,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色药材及物件。

里面另有一个小道童在看着炉火,见同伴来了,也是一副着急状:“快、快、火候要过了。”

两个小道童凑一块捣鼓去了。

傅棠梨便帮着把药材摆到柜中。

到了里面一层的时?候,在一片药草气息中,她突然又闻到了那种奇怪的味道,咸咸的,带着一点苦,不太舒服,叫人心生警觉。

她循着这?味道找去,只见柜子里放着一个罐子,上面贴着纸条,写了两个字。

“硝石?”她喃喃的,念出了声。

小道童闻声,回?头望了一眼,并?不在意:“哦,对,那个是硝石,我们炼丹要用,不过这?会儿?炉火旺着呢,师姐你小心点,别把?那东西拿过来,会烧着。”

那一瞬间,傅棠梨的脑子里突然掠过一些凌乱的影像,她依稀想起了自己究竟是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味道。

矿山脚下,慈祥的老祖母指着前?方?一堆黑黢黢的东西,一脸慎重地?嘱咐:“小梨花,看到那东西了吗,那是火药,我们用来开矿的,危险得很,你务必记得,日后呀,一定要远着点,千万别碰。”

傅棠梨的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突突地?跳着,旧日的各种景象一下子涌上来,交错在一切,纷纷乱乱,什么都分辨不出,她痛苦地?按住了头。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两个小道童惊慌起来,急急跳了起来。

傅棠梨吃力地?喘息着,无暇回?答,她摆了摆手,扶着墙,踉踉跄跄地?走出了丹房。

外?头艳阳高照,明晃晃地?刺人?眼睛,风吹过来,把?那种怪异的味道吹走了,但傅棠梨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出了一身冷汗。

临川公主、李怀恩、硝石、火药……这?样样桩桩交织在一起,细思极恐。

她按捺住剧烈的心跳,思索片刻,抬脚去了前?面的老君殿。

怀素果然在那里念经。

殿中香炉未熄,炉中纸灰堆积重重,枯败而黯淡,只残留着一点火光,扭曲地?跃动着,在灰烬下若隐若现,苟延残喘,青烟散开,一团团,如同迷雾。

她看见傅棠梨进来,抬起头,露出一个忧伤的笑容,还在问她:“师妹,要一起烧点纸钱吗?”

“你在为?谁烧纸钱?”傅棠梨走到她面前?,开口发问,“是幽王、还是……李怀恩?”

怀素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一些,在香灰的烟雾中显得有些怪异:“当然是为?我的夫君呀,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日日夜夜都在怀念他,师妹,为?什么……只有你这?么没良心呢?”

对于?这?种不知所谓的问题,傅棠梨并?没有回?答,而是直直地?盯着怀素,焦急地?逼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