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宫正抿着嘴笑,捧来了一套衣裳放在傅棠梨面前,退了出去。
赵上钧指了指,道:“男装,换上。”,他言罢,又拉起?屏风,自己避到外面。
傅棠梨口中虽抱怨,动作却十分干脆利索,不过三两?下,就?把衣裳换好了,先用宽布条把胸部勒住,换上那套寻常士卒的?服饰,再覆一层轻薄的?皮甲胄,略嫌热,也?不是不能忍。
只是头发不好打理,她的?头发长而浓密,抓在手里,满满的?一捧,帐中没有梳妆镜,她梳了几下,总不得章法,扭头对外面道:“帮我找把剪子过来,我把头发裁短些,若不然,容易叫人看出破绽来。”
“别?剪。”赵上钧从屏风外走进来,“多漂亮的?头发,当?时你去北庭,剪得那么短,实在可惜,如今好容易又留长了,别?再糟蹋它。”
他绕到傅棠梨的?背后,拿过她手里的?梳子,挽起?她的?长发:“我来。”
赵上钧形体高硕,比傅棠梨高了一个头,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喷在她的?头顶,温热而潮湿,如同这夏季拂来的?风,他的?手指在她的?发丝间滑动,那种感觉传递到脊椎,有点酥、也?有点麻。
傅棠梨觉得脸上发烫,不太?敢乱动,低下了头,咕咕哝哝的?:“我什?么时候去过北庭?我去那里做什?么?为什?么要把头发给剪了?奇奇怪怪的?。”
“如果我说,你曾经为了我,什?么都不顾,千里奔赴战场,陪我同生共死,你信不信?”赵上钧贴在她的?耳鬓边,低低地说道。
“那不能的?。”傅棠梨一阵心虚,下意识地反驳,“我怎么会做那种傻事呢?”
赵上钧笑了起?来,顺手在她脑壳上轻轻敲了一下:“不错,你就?是个傻瓜啊,还不认。”
他把傅棠梨的?长发盘成一个高髻,扎好发带,又把她的?身子扳过来,从案上取了一罐土灰,往她脸上涂抹:“记得,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贴身亲卫,渭州西宁伯府的?韩二郎,喏,面皮太?白?净可不行?,藏着点,我的?小梨花不能轻易叫外人看了去。”
额头上抹一把,脸颊上抹一把,鼻尖上还要抹一把,怪痒痒的?。
傅棠梨皱了一下鼻子:“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总之,我拗不过你的?,嗳,别?涂了,脏得要命。”
鼻子皱起?来的?模样?也?很动人,赵上钧亲了亲她的?鼻子,又笑了一下,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傅棠梨赶紧跟上。
出了大帐,玄甲军的?将领们皆簇拥了过来,齐齐躬身:“一切皆已就?绪,恭候陛下。”
庄敬捧上兜鍪,赵上钧戴上,狻猊飞翼的?盔沿低低地压了下来,在日光下形成浓郁的?阴影,眉眼掩于明与暗的?交界处,如剑在鞘中将出,煞气逼人。
左右牵来两?匹马,一匹纯黑,身覆铁甲,高健如龙虎,一匹粉白?,色若桃花,皮光似珍珠,神骏天成。
赵上钧指着那匹粉马,对傅棠梨道:“这是你的?小桃花。”
这马儿漂亮得像是从画中踏出来似的?,傅棠梨欣喜地上前摸了摸:“小桃花?这谁给起?的?名儿,可真肉麻。”
但?小桃花自己显然对这个名字是满意的?,它听见傅棠梨唤它,弯下脖子,用鼻子碰了碰她的?手,认出了她的?味道,亲昵地蹭了两?下。
赵上钧上了马,环顾四周,左右皆肃穆,他慢慢地抬起?手,做了个手势。
庄敬倏然大喝:“陛下有令,三军开拔。”
悠长的?号角声响起?,雄壮而悠长,穿透山野。
彼时,天色微沉,而黄昏未至,斜阳悬于远山之巅,山风起?,乱卷飞霞破长空,一片赤血,黑底金字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