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当当的。

地榻不很宽敞,韩子琛与赵元嘉各自正坐,面对面,仿佛对峙之态,两个人的目光,一个愤怒、一个轻蔑。

傅棠梨微妙地坐在中间的位置,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开口道?:“韩世子既是我表兄,念及血脉亲情,此番前来,必然是友非敌,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韩子琛的语气近乎温柔,“表妹自幼养在我们韩家,是我至亲之人,我怎么能与你为敌呢?我不会舍得?。”他笑了一下,又补了一句,“我也?不敢。”

这句“不敢”听过去显得?有几分古怪。

赵元嘉虽然还?板着脸,但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傅棠梨又问?:“既如此,表兄可曾谒天子?”

韩子琛微笑:“我未曾奉圣命,擅自调兵,惧怕圣上责罚,暂未敢面圣。”

这分明是两端摇摆之意?,他西宁伯世子如今是否愿为朝廷效力,还?是未定之局。

赵元嘉刚刚落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陈虔很快沏了香茶奉上,为上位者三人各自斟上,又退到赵元嘉身后侍立。

赵元嘉勉勉强强抬手示意?:“韩世子,请喝茶。”

韩子琛端起茶,抿了一口,又放下,看了陈虔一眼:“顾诸紫笋乎?”

陈虔弯腰赔笑:“是,今年湖州新贡的顾诸紫笋,太?子惯爱此茶。”

韩子琛摇了摇头:“莫非太?子不知道?吗?我表妹不爱顾诸紫笋,嫌它?香太?浓,她在家只?爱喝敬亭绿雪和雀舌翠芽两样,可怜见的,嫁了人,喝茶反而?不能就她的口味,还?不如不嫁。”

“太?子!”傅棠梨赶在赵元嘉发作之前,再次指了指幄帐外的骑兵,提醒他,“看,渭州铁骑。”

赵元嘉气得?几乎发抖,恶狠狠地端起茶盏,一口饮尽,“哐”地把茶盏按在案几上,扭过头去,不再和韩子琛说话。

傅棠梨端起茶盏,在唇边略沾了沾,淡淡地道?:“我哪里就这么矫情了,什么茶喝不得?,表兄说笑了。”

赵元嘉自觉挽回一点面子,脸色稍霁。

傅棠梨接下去,好似随口闲聊一般问?道?:“表兄既不去谒天子,来此何为?莫非与那李贼一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