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的士兵无声地退去,如同?月落后的退潮,不到?片刻,退了?个干干净净,连云娘也悄无声息地下去了?。

赵上钧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过来。

何县令本来试图阻止,但?淮王的目光转了?过来,不过瞥了?一眼而已,那种压迫而肃杀的气息让何县令毛骨悚然,他终究无法承受,颤抖着,默默地避让到?一边。

赵上钧走到?傅棠梨的面前,她还是没有动弹。

他把她的手按了?下来,取走了?那支簪子,又?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小心地替她把脖子上的血迹拭擦干净,再用帕子把那处伤口包扎起来,细心地打了?个结。

傅棠梨低着头,咬着嘴唇,自始自终一声不吭。

最后的时候,他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轻轻地、温存地、像是哄她一样,他好像还叹了?一口气,带了?一点无可奈何的意味,而后,转身离去,再无一丝迟疑。

她还是低着头,半晌,一滴泪落在?手背上。

幸而夜太黑,无人得以窥见。

是年开春,洛州刺史王永敬报境内有流民?与匪徒勾结,骚扰各州县,声势渐大?,颇不安宁,奏请朝廷允其调集兵马辎重,以作未雨绸缪之计。

元延帝命人传淮王与之商。然,屡传不至。

二?月间,春汛之期未至,各地州府尚无防备,怀州丹水突然半夜堤坝崩塌,百姓猝不及防,于睡梦间被洪水泥沙所裹挟,至天明,无数村镇化为水泽,两岸哀鸿遍野。怀州刺史使人十万火急报长安,使者?在?殿上诉说百姓惨状,声泪俱下,闻者?莫不心酸。

而这边怀州尚未落定,一日内,齐州又?奏报,境内清河决堤,情形亦然。

元延帝为之惊怒,急召大?臣,询众意。

前,因郑州及咸阳水患,户部尚书张则与工部尚书林商屡屡针锋相对,未几,张则因过被元延帝所斥,贬出京城。有此前车之鉴,此次大?臣们很有默契地保持一致,对决堤的缘由绝口不提,只赶着户部速速拨款赈灾。

新任的户部尚书便是没钱也要咬牙挪出钱来,心中悲苦自不必说,在?朝堂上哭得比谁都惨,几乎让人怀疑他家祖宅也在?怀、齐两地。

又?论及前往当地赈灾事宜,因太子曾赴郑州,众人云其前辙可鉴,傅方绪等老臣力推太子主?持。元延帝左右思之,允。

但?太子尚未启程,忽接咸阳传报,寻到?太子妃。太子欣喜若狂,再也顾不得什么水患赈灾,推了?差事,急急遣人去接太子妃回宫。

先是时,太子妃落渭水,被洪涛所卷,顺流漂至永寿,遇老妇于河边浣衣,呼人救之。

太子妃受创失忆,孤身无所依,老妇心善,遂收为养女。幸而有一李姓商贾识得太子妃,过永寿见之,大?惊,报官府,咸阳令何友松急带人迎回太子妃,并将此情形逐一禀告长安。

东宫詹事陈虔奉太子令,连夜赶往咸阳,宝马香车侍奉,百十骑兵护卫,仪仗随行,声势隆重。及至天明见面,陈虔满面喜色,顿首再三,扶傅棠梨登车,往长安去。

一路上,陈虔极言太子牵挂之意,至食不能寝,夜不能寐,日日忧心,闻太子妃返,遍赏宫人,东宫上下喜气洋洋,皆翘首以盼,又?提及太子与太子妃往日恩爱,种种情深,羡煞鸳鸯,应是天公垂怜,许太子妃平安归来,不负太子心意虔诚。

傅棠梨听?罢,了?无印象,只觉一片茫然。

至宫门外,换乘轿辇,再至东宫,落轿,傅棠梨的脚才跨出辇厢,还未站稳,一个男人就?扑了?过来,把她抱了?个满怀。

“二?娘,二?娘,你终于回来了?!”男人的声音急促而颤抖,听?过去满含深情。

左右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