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衍果然是在?骗她。

她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稳了?,从牙缝中挤出字来:“何大?人,你好好看着我?,看仔细了?,有没有认错人?我?当真是太子妃吗?”

何县令听?这言语有异,目光注定傅棠梨,讶然道:“太子妃何出此言?那日在?咸阳官邸,太子妃施恩于下官,下官铭记于心,怎么会认错人?”

云娘在?旁犹自试图挽回,极力否认:“这狗官胡说八道,夫人和主?人成亲多年,恩爱和睦,怎么和什么太子妃扯得上干系,莫非是这狗官贪图夫人美貌,意图拐骗了?去,夫人切莫被他所蒙蔽。”

何县令身后的衙役中有人不服,抗声道:“咄,无知妇人,莫要胡乱攀咬,你问问这咸阳地界的百姓,我?们何大?人公正清廉、爱民?如子,岂会行此不义之事?”

傅棠梨记起那日去镇上沽酒,卖酒妇人尝提及,“我?们咸阳县令何大?人是个难得的好官”,百姓口碑如此,足见其人品性端方无疑。

一念至此,她心中百转千回,把这些时日所历都当作浮光掠影,在?脑海中飞快地过了?一遍,只一瞬间,便拿定了?主?意,看着何县令,冷静地道:“我?脑部为外物所创,失了?记忆,往日种种皆不可辨识,方才滞留于此,幸得何大?人来接,大?善,既如此,便随大?人一道回去吧。”

云娘心中叫苦不迭,“噗通”跪了?下来,颤声道:“夫人请留步,您莫要轻信外人所言,一切还待主?人回来再做决断为好。”

寻常百姓方才见这架势,早已经各自躲藏回家,在?云娘说话之间,周围的人却越来越多,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默默逼近。此时浓烟渐渐散去,月色笼着雾气,火把摇曳,影影绰绰地照着四?方,这些人容形装束与原先守在?门口的那群汉子一般无二?,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狼群,矫健而凶猛。

傅棠梨猛然省起,之前家中小婢子有云“重兵把守”之语,原来应在?此处。

何县令生性刚硬,若不然,也不敢扯着工部的官员半夜去堵太子,此刻,他毫无退缩之意,从属下手中一把抓过刀来,挽起袖子,大?声道:“太子妃放心,下官便是豁出性命去,也要带您离开此处!”

何县令甚得人心,属下与其共进退,顿时轰然应诺,各个握紧兵器,当下就?要拼命。

而此时,却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似铁石击鼓,疾速无比,朝这边过来,顷刻之间便到?了?近前,男人的声音饱含威严,浑厚而低沉:“何事喧哗?”

那群汉子立即分开两侧,让出一条道来,齐齐俯身躬身,云娘跪地不起,将头伏在?地上。

铁骑如鸦群,于夜色中飞掠而来,当先一匹黑马如同?闪电,越过人群,到?了?傅棠梨的面前,马上的骑士猛地勒住缰绳,黑马几乎人立而起,巨大?的黑影遮住了?月光,压向傅棠梨,她挺直胸膛,仰起脸,望向那个男人。

赵上钧依旧一身道袍,长衣广袖,衣袂随风未落,径直从马上跃下,朝傅棠梨伸出手去,柔声道:“我?回来晚了?,让你受惊了?。”

傅棠梨后退了?一步。

何县令当日在?渭水岸边是见过赵上钧的,此时一照面,情不自禁变了?脸色:“淮……”

“我?不认得他!”傅棠梨抢在?何县令之前,大?声喝止,“何大?人,此乃无关人士,不须理会!”

何县令未尽之话顿时卡在?了?喉咙口,他看了?看傅棠梨、又?看了?看赵上钧,心里隐约猜到?了?什么,他的嘴巴张了?又?张,半天不能言语,饶是他心志沉稳,也被这一番幕场景震得目瞪口呆。

赵上钧缓缓地收回手,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尘埃,他看都没看何县令一眼,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