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郎君留步!”小姑娘步履匆匆,很快便推门走了,还能听到她的脚步在木制的走廊上传来的声音,快而?轻捷,渐行渐远。

邓英回身坐到榻上去,伸脚踢掉了鞋子,像没骨头似的朝后?倒在了靠背上,腰下还垫了个?软枕:“说说吧,怎么回事?”

方虎坐在一侧的玫瑰椅上,长长叹了一口气,开始从?头讲起。

桂榜刚放,解元之名,已?传遍苏州城。

学子们最?关心的,莫过于此次秋闱的名次。

此前陆谦籍籍无名,顶多苏州、盐城的同窗认识他,听到解元之名也还要猜测是?否重名。

参加过秋闱的学子,知道解元大名之后?,都好奇其人模样品性,师从?何人。

众学子跟过来凑个?热闹,便听到前来作证之人报出大名,堂下顿时议论纷纷:“这位可是?解元?”

众学子的疑问,也是?苏州知府韩永寿的疑问。

“可是?今科解元?”

“正是?学生。”

陆谦一路赶走,几息之间终于气息平稳,恭恭敬敬道:“大人有所不知,学生与方虎一家?同居芭蕉巷,因方虎的母亲出了事情,今日便一直陪着他。傍晚时分,学生与方虎便在方家?肉铺,来往乡邻皆可作证。谁知这帮人闹上门去,进?门便开始砸东西,还拿了肉铺的砍骨刀要砍方虎。方老爷子怕自己孙子受伤,这才去护孙子,反而?被他狠推了一把,这才朝后?跌倒,后?脑勺撞在圆木菜墩边沿,这才出了事儿!”

他指着打头引路的那名壮汉,方才便是?他最?嚣张:“这位当时挥着砍骨刀,要砍死方虎,闹出了人命才跑了,谁想杀人的反喊冤,竟跑来报官,真是?奇也怪哉!”

韩永寿沉吟不决,似有什么事让他左右为难。

那壮汉便狡辩:“你胡说!我们哪里是?去闹事,分明是?为?我们家?太太讨个?公道!那方虎还伤了我们几名兄弟,大人一定要抓他归案!”

陆谦奇道:“实不相瞒,你家?太太自出事之后?,闹上门来的不是?仆妇便是?护卫,还不明不白上门讹诈,逼着方家交了一千两银子赎人,至今不见方家?娘子回来。请问兄台,你家?太太的夫君呢?怎的主?子一个?都不露面,却唆使?奴仆之流闹了一趟又一趟?”

他当堂与那壮汉激辩,壮汉辩不过他,眼中凶光闪过,挥舞着拳头威胁:“你不过一个?读了几天书的小白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重,就敢搅和?进?来!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陆谦t?却并不怕他的威胁,目光与之对视,不紧不慢道:“你也知道我们读书人,读的是?圣贤之书,走的是?为?民请命之路,骨头虽轻,却也不软,更不能辱没了师门跟读过的圣贤之书!”

语声虽不重,但?字字句句,敲在众人心上,也让韩永寿一怔,仿佛回想起了久远的过去,年少气盛的自己。

他心中暗叹,年轻人再有一腔热血,也有凉透的一天。骨头再硬,也抵不住世情的风霜剑雨,终有被磨损弯折的一天。

谁还能永远保有少年时代的凛然风骨呢。

堂下被衙差拦着旁听的众学子听到解元此言,纷纷叫好。

还有学子激愤道:“你们主?子藏头露尾,连面也不敢露,只知道欺负老百姓,有胆子让你家?主?子出来啊?!”

韩永寿听到这话,眉头狠狠跳了一下。

方厚跪在地上,向?韩永寿磕头:“草民妻子至今还在他家?被扣押,为?此草民凑了一千两银子送过去,对方还不肯放人!草民恳求大人救草民妻子出来。就算出了人命,也不能把此事捂得严严实实,却要逼得草民全家?上吊吧?请大人主?持公?道!”

堂下众人便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