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沈秀在听到陆子午时毫无反应,玉蝉衣尚能理解,但陆子午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还是这种反应玉蝉衣已是极能隐忍之人,却自认做不到沈秀这样,当面对着曾经那个施与他无数痛苦的人,了无风波到像看陌生人。

心底浓烈的仇与恨,总会有几分袒陈到她的面上。

“秀秀。”几步开外,陆子午开了口。

闻声,玉蝉衣浑身戒备地将视线转向陆子午,微生溟同样面色不虞。沈秀轻声一叹,制止了欲上前去的二人。

“该来的总会来的。”沈秀问陆子午,“你想做什么?”

陆子午道:“我来带你回去。”

“回哪里去呢?”沈秀自问自答道,“回到那张床里去吗?”

“它已经不复存在了。”沈秀道,“当年你以承剑门掌门的名义,拜托我制造出一张机关床出来,说要困住一只梦妖,却将我困了进去,只因为我哪怕与小芒缘尽、哪怕你成了承剑门掌门,依然拒绝了你,你就要损我神魂、坏我心智、毁我声名、断我亲缘,差点锢我终生陆子午,别再劝我回去,我们回不去了。”

“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就没有一刻能算数吗?”陆子午十分难以接受,豆大的清澈泪珠扑簌簌从她脸颊划过,她呜咽着摇了摇头,“既然之前的日子你不喜欢,我可以改,我可以认错,我可以不再这样对你秀秀,求你跟我回去,让我好好待你,让我们重新开始。”

沈秀摇头道:“你所作所为,玉陵渡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我说回不去,就是真的回不去了。”

“不,没有什么回不去的。”陆子午气恼叫道,“你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我们只是吵了一架,你怎么能把我们的家丑宣扬出去呢?”

“还有我们的枢儿这些事情要是让他知道,他该如何自处?你哪怕记恨着我,你也该想一下他吧”陆子午倏地有些慌,“就算你想报复我,也要离我近一些吧”

沈秀视线极冷:“他是你一个人的儿子,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并不记恨你。”

沈秀道:“我对你没有恨。”

他话音一落,不止是陆子午,玉蝉衣和微生溟也都有些吃惊。

没有恨?

“恨也需要力气。”沈秀说,“陆子午,哪怕你伤我至深,我也不会恨你。只怪我自己运气不好,命里有这一遭,受过去,也就结束了,总是回头反刍过去,反倒误了我的将来,我不会再被你耽误下去。”

“我对你,无爱也无恨。”

“无须去饮忘情水,从今天起,我会当你是一个陌路人。”

陆子午浑身颤抖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凉薄的表情她从前最喜欢的就是他这种样子,淡漠,凉薄,难以征服,每一次从他脸上看到他愤怒却又必须隐忍的神情,总会带给她无上的快感。

她说沈秀负心薄幸,负心是假,薄幸却是真。

他与她纠缠这么多年,到最后却对她连恨都没有当年小芒成亲之时,他也不哭不伤悲,这人的血到底要凉成什么样子?

这一刻陆子午心慌心乱到了极点,怒火也一路烧到了心窝,她视线慌不择路,突然扫到站在沈秀身旁的玉蝉衣,慌张的心情终于找到了点着落,陆子午指着玉蝉衣质问沈秀:“是她,是她让你这么说的对不对?”

“沈秀,你糊涂!”陆子午道,“她想报复枢儿,她想借着你毁了枢儿!你不跟我回去,早晚会后悔的!”

“阿蝉,你不来和我合作,反而舍近求远,何必?”陆子午满脸失望地看向玉蝉衣,玉蝉衣先是有些状况外,反应过来陆子午在说什么,她心里也失望极了。

好像对于陆子午来说,这世上就只剩了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至亲、至爱,随时可以被舍弃,又随时可以被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