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像点话,早干嘛去了?白瞎了小爷的新鞋。”

恺之像是踩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地把男人踢到了一边,顺便麻利地找人要来了小女儿身契文件,抓起男人的大拇指,往上面啪地盖了个指印。

“齐活儿了。”他把身契给我,咧嘴道:“有贼心没贼胆的垃圾,碰上你我算他倒霉。”

我痛心疾首:“倒霉的是我好吗?我的三两银子都叫他赌没了,三两啊!我画了三本春图才换来的!”

恺之安慰我:“起码得了一活蹦乱跳的半大丫头不是?你信我,以这丫头的品貌,三两绝对是赚翻了。”

他说着说着,引我七拐八拐进了另一条巷子,拿钥匙打开了一间破陋的门,对里面温声道:“小枝,你在里面吗?”

柴房里探出一个怯生生的小脑袋,乖巧地叫:“恺之哥。”

我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昨天那个”

小女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慢慢地从柴房里走了出来。

恺之摸摸后脑勺:“你们见过?”

我道:“昨天被偷了钱袋子,我追了两条街,后来莫名入了这条巷子,正撞见她在哭。”

小枝低下了头:“嗯。”

恺之欢喜道:“那很好啊!说明你俩之间多少有点主仆缘分,来来来,小枝,这是哥给你物色的好人家,王娘子。”

我心道这是什么孽缘,遇上的人贩子是昨天偷钱包的贼,遇上的丫头是昨晚路边哭的小女孩儿。

恺之自觉办了件天大善事,喋喋不休地对小枝道:“王娘子是长安来的读书人,以前服侍过皇后和尚书,最是通情达理不过,去了也不需要干重活,帮着洒扫浆洗便是了,往后再别管你那个不像话的爹了,就好好地跟着王娘子,明白吗?”

说罢又拍小枝的后背:“傻丫头,给新主人行礼呀!”

小枝忐忑不安地看着我,但到底信任恺之,于是犹犹豫豫地给我行了礼:“王娘子。”

我没遇见过这般腼腆的丫头,想说什么,又怕吓着了她,最后只叹了口气道:“你的命也苦,好端端的偏偏入了贱籍,我从前也当过丫头,深知身不由己的苦楚,这样,你在我身边伺候个五六年,到时候我给你放籍,无论是寻户人家嫁人,还是做酒糟养活自己都行,你看怎样?”

恺之在旁感叹:“王娘子真乃大善人也,小枝,你看哥给你找了位多好的主子,可不能给哥丢人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