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鼻孔都在冒火的暴躁皇帝,范太医大概觉得自己再不跑就来不及了,悄悄提起药箱,以对于一个中年人来说过分矫健的步伐夺路而逃。
我下巴被李斯焱捏着,虽不太疼,但被羞辱的感觉当真不好受,我拼命忍着,才没有扭头躲开他的桎梏。
“以为这样就能逃得过去吗?别傻了,游戏规则是由朕来定的,你的命如今在朕手里,在朕玩腻了之前,你就保准见不了阎王。”他寒声道。
我一股子怨气冲上脑门,忽地把他的手挣开道:“你不过一个人界的君王,还妄想能管得着天意寿数?我被你关在这儿,生不能生死不能死,就合该逆来顺受吗?”
李斯焱道:“有什么不好?朕是皇帝,紫宸殿是世间最金贵的笼子,除了自由,其他的东西朕都能给你,你想离开,想去和孟叙双宿双飞吗?好啊,来,你杀了朕,就能得偿所愿了。”
我笑起来:“陛下说笑话呢,我怎么敢动天下最尊贵的人?弑君是大罪,我若真做了,十族性命都难保,你明知我不敢,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呢?”
说罢,我的胃一阵绞痛,连忙抱起痰盂又吐了起来。
酸腐的粥米灼烧着食道,不好的气味在这香香软软的床塌间弥散开。
“心慈手软,迂腐不堪。”他居高临下地讽刺我,声音冷冽。
我吐出一口酸水,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李斯焱把我拉起来,不顾我周身秽物的味道,只是用帕子把我的花脸擦干净。
做完这一切后,他扳正我的脸道:“你也该从你那个仁义道德的桃花源里出来了,沈缨,这个世上没有诸天神佛也没有天理报应,人能倚仗的只有自己的手段和野心,既然你这两样都没有,就不用再想着逃脱了,今日你生病,朕不同你追究,但以后朕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半个死字,懂了吗?”
他的话像刀子一样割开我的心肺,让我对自己的无能怯懦愤怒至极,我向往画本传奇里杀伐果决的女谋士,可又无法成为她们,所以只能被困在李斯焱的床塌间,动弹不得。
心慈手软,迂腐不堪,他没有说错,我确实就是这样外强中干的人。
见我神色郁郁,李斯焱也知道自己说得过了,在我鼻尖亲了一下,又贴近我的耳边道:“那日你没能让朕尽兴,朕还记着,日后自会讨回来,你可要做好准备,多学点花样儿。”
手指猝然捏紧了锦被,我气得浑身发抖:就算我无力抵抗,他就能把我当教坊姑娘随意作践吗!
我恨得眼睛都快红了,他看着我一幅蒙受巨大侮辱的模样,露出了一种将人掌握与股掌之中的愉悦神色,好像直至此刻,才终于把我紧紧地抓牢了,至于我爱他还是恨他,他不在乎,他只是想看我的情绪因他而起罢了。
李斯焱走后,我盛怒之下,把药碗摔得粉碎,还把那几只香球统统扔了出去,精美的工艺品就这么滚落在地上,里头昂贵的御供香料纷纷落了出来。
惠月只是沉默,吩咐手下的小宫人把狼藉统统收拾了。
我一觉睡醒,发现面前的地面光洁如新,帐子上又系了新一批香球。
但意识到我的情绪波动剧烈后,惠月把我看得更紧,几乎是寸步不离,晚间,宿夕也加入了伺候我的行列,两个大宫女把紫宸殿看得密不透风,让我觉得自己像个金贵的疙瘩蛋一样。
她们万般小心地照顾我,却一语不发,直至深夜,我口渴醒来,起身寻水,却听见她们两个在殿门口说话。
我走过去,正听宿夕道:“我看未必,费了那么大力气,当着全城的面抢来的人,怎么会只稀里糊涂地养着呢?日后定要封位份的”
我脚底踏着柔软的地毯,落足无声,慢慢走近了,听见惠月低声道:“哪是糊里糊涂地养着呢?她睡